得充足,当下纵身离马,飞身躲了开去。
孙二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勉强从地上扑起,借着马匹藏身,飞箭还是把他射伤了好几处。马儿受了惊,被伤口一激,拔蹄便跑,孙二扯着马鞍上去,狠狠催动,夺路而逃。
追兵疏忽而至。
他们皆以铁面具遮了脸,身法诡异,也并不上前做近身缠斗,只操了长长的铁索长环,投了结实的巨网,朝着逃犯疾射下一阵又一阵的箭雨。
孙二也没能逃得多远,奔马被钩锁阻了,当即悲鸣着跪倒,巨网将他结结实实困住,再一通箭雨,他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顾知还看得瞠目结舌,差点儿拔腿就跑。
但他脚下稍稍一动,离他最近的几人就都转过头来。
黑铁面具冷冰冰的,毫无表情,眼睛处是凹下去的洞,看不清瞳仁,只令人发寒。
像蛤蟆盯上了空中的飞蚊,下一刻数根铁索横空而出,拦了他的去路。
“你是何人?”这数人中有一个冷声问道。
顾知还连忙掏了路引,还好这东西不在马鞍上,倒是省得跑过去寻找。
他也不太想去看那被射成刺猬的故人。
问话者却看都不看这路引,只是再问道,“侠客令呢?”
顾知还想起纪无忧提到过这物什,赔笑道,“我之前数月在西北干活,开春才入关来,还没来得及领这个。”这话说完他就心里暗呼糟糕。
这些人想也不想地直接朝他投了网来,抬手弩箭瞄准了,只待他一反抗便要扣动悬刀。
他直直站了,任罗网将他缠倒,尽可能显示出自己的温和无害,双臂却悄悄护在身侧,将网的空间撑得大些,方便在其中间隙挪移。
他老实配合的态度似乎让几人满意,上前来草草搜了他的身,看了路引后稍有些踌躇。
无他,西北军总守将开的路引比较方便在驿站要求好马,一般人也不会得到这样的东西。
他们摸到那玉匣时顾知还出口阻止,“我是西北军派往宫中送药材的,这里面的东西缺了内力催动冰雪融化便会失了药效,我项上人头也会不保,还请几位官爷高抬贵手。”
这番说辞配上他那路引说服力倒是很足,搜身者倒也不勉强,那边围剿逃犯的确认了孙二已身死,飞速地裹了他的尸首,收拾了地面血痕乱草,一刀杀掉伤了腿的马,把马鞍上顾知还的行李取下扔了过来。
顾知还苦了脸,“诸位官爷,我这马是驿站的,这么杀了,叫我如何是好。”
几人又不理他,捆了他手便拖着走了。
他们就这样行了十数里路,在看得见帝都城墙的一个庄子里停下了。
顾知还被扔到了囚室中,乖巧安分地蹲着;执行任务的铁面人们回了营地,取下面具,交接了人犯。
其中一人转过屋角走了,他拐进后面主院,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方才踏入。
“首领,出逃的那名来自江南原洪承山庄的死士已经在抗拒抓捕的途中被击毙,我们还抓到了和他好像是偶遇的一名没有侠客令却会武功的路人。他自称是从西北来的,为宫中送药。”
他们的首领放下手中文书,倘使顾知还见了他,大概会惊讶地问出“你怎么不在公子身边守护”一话来。
他便是顾知歌。
“好像?自称?你们的审问水平已经低到有这种词了?等等,从西北来送药……”顾知歌想起了什么,略略沉吟,“我去看看,不要声张。”
顾知歌从墙壁上的窥孔打量着靠墙而坐、并不显得慌张的人。
果然是他。
顾知歌不禁有些犯难,是该遵照皇帝陛下的命令直接把顾知还先送去影卫营调教半年,还是该遵照晋王殿下的命令直接把人送到他身边去呢?
前者毫无疑问地会触怒晋王殿下,但他会为此有多愤怒,倒还存疑。顾知歌很清楚他前后侍奉过的两位天家子都是一样地自有主见却也彼此信赖,为了一名暂时的枕边人、还是男子而和皇帝生分,显然不太可能。
后者则相当不利于晋王的人身安全,这次大规模地扫清江湖门派,最怕的便是这些死士——他们甚至会为了复仇而伪装,去结婚生子忠君爱国十数年,熬成敌方老臣,再图报复;更别提这是明目张胆地无视皇帝的谕令。
他头疼了一会儿,暗中埋怨顾知还不让他好过,陷他于如此境地——外加晋王平日实在太喜欢拿他和顾知还作对比,对比的结论又往往让他不那么舒服。
影卫虽然是沉默而忠诚的影子,却也还是有着自己意识不到的个人情感。他不喜欢顾知还,这厮拉高了在晋王身边所需的技能水准,很不利于他人生存。
如果让谢羽生知道他自视良好的疯癫之语带来了这种意外的后果,大概他会有所改变?不过,这个猜想是无法被证实了。
这份头疼让顾知歌决定先把事情拖一拖,等到他把这一批罪犯处理完毕,回宫中禀报时再一起呈上。到时候皇帝与晋王要怎么处理,就不是他这么个小人物能决定的了。
“好好看住他,不要苛待,也不要太讨好。”
岂料,当天晚上,无情的现实便给了深患有后世所称“拖延症”的顾知歌一个沉重的打击。
顾知还本以为会很快被押往京城,没想到看守们却毫无动静。
看守们出门后,和他仅隔着道铁栏杆的囚犯便开了话头,“嘿,阁下乃哪路英雄豪杰?居然能被分到单人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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