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十牌’这绰号是怎样得来的呢?”赵霄九问。
“听我慢慢说。”
早春日短,阳光微弱,变深后,天气便寒凉起来。东方鸿飞见赵霄九穿得少,说:“不耐寒的秀才,喝两蛊酒暖暖身子。”把他拉进酒馆。
要了几碟小菜,一壶汾酒。东方鸿飞望着窗外飘拂在风中的酒旗说:“我时常是‘独酌无相亲’。人生难得一知音啊!来,喝。”
“警长,我不大会喝。”
“霄九,我看人是不会错的。警察厅多是酒囊饭袋、j鸣狗盗之徒。痛君子、孔方兄,可惜你一个清白、纯洁的学生,竟落脚这肮脏的地方。”
“警长,无报国之门啊!”赵霄九一盏酒落肚,话便多起来,“我非良拣,难撑大厦之倾。当初,我们这些总想以教育救国的青年,谁没有断头颅而喷溅三尺热血染碧霄的凌云志?我曾作过一首小诗,后两句是‘有血当作东大彩,一缕忠魂绕九霄’。
霄九的名字就是那时改的。唉——“他重重地叹口气,”后来,大家都散了,殊不知历史是‘涨潮便有落潮期’,血容易热的人,凉得更快。我总比沉沦和叛逆信仰的同伴强些。当个有良心的警察以求温饱,此生足矣。“”用句时髦的话来说,你太悲观了。“
“警长,你又何尝不是?”赵霄九为东方鸿飞斟满酒,说,“我虽然初来乍到,可时常留意你。你的目光充满抑郁,心情不好时就到c场上打枪。说真心话,我倒不佩服你的神枪,能打落满天飞蝇,不过是个枪手。我敬佩你的是为人,是品德。你从未打过犯人,不畏权势,不贪女色。我是故意用《美人潮》的书来试探的。”他调皮地一笑,机智的目光闪在眼镜后面,“警长的心事瞒不过我。”
“什么?”东方鸿飞把端起的酒盏放下,投过一束犀利的目光。
“西楚霸王曾说过,刀剑不如c敌万人之前。”他又抹抹眼镜,他经世故般地说,“不登极蜂,难见日出,大鹏无翅,何以九霄?”
东方鸿飞哈哈大笑起来,满堂人都扭过头来。突然收敛笑容,依旧冷面地说:“霄九,你错看我了!也许我会落个斩断尘念,去伴青灯黄卷的下场。眼前摆的不是青梅酒。”
“警长……”赵霄九有点惊慌。
“冲你一席肺腑之言,就称我为东方兄吧。不敢说我有对慧眼,以你的才智,不出三载,就能腾达。小兄甘愿做你的上马石。来,喝!!”他仰首喝干一盏酒,拦住想分辨的赵霄九,“兄弟,咱还是言归正传,说那个刘十牌吧。”
“东方兄,我看低你了……”有些疚愧。
“不。这是什么地方?”
“‘杏花村’酒楼。”赵霄九诧异地回答。
“好,记住我的话,”东方鸿飞的脸渐渐泛红,“为民为官,要行得端,走得正,生死光明磊落,阎罗殿上心不虚!”
赵霄九谦虚地点着头,像学生聆听着师长的教诲。
刘德武身无盘缠,去不成江南了,只好往回本地吃起回头食来。“天成”当铺相中他是镖行出身,好歹会些武功,便收留看夜护院。刘德武倒也能屈能伸,先把荣辱置之身后,只求有槽饱食吃。
当时,谁也没见过他的武功,所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有时,嘴尖舌巧的伙计还嘲弄几句,说:“德胜镖局的缥师大概都是翰林出身,见了盗匪是‘儒将动口不动手’,以德服人也!”刘德武只当耳边风。只有老掌柜汪廷辉同情他,背后常对众人说:“德武总是德胜镖局的末代当家人,能没几手压众的绝活么?名人不露真相呀!话说回来,他真的是一无所长,我还管不起一碗饭?”
“德武,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狗眼看人低。”老掌柜竟把他请到内宅,摆下酒菜款待。
“承蒙老先生传爱。”刘德武抱拳施礼,坐下就吃。急食豪饮的神态没半点扭捏之情小家子气。吃得老掌柜不住地点头,满眼是笑。
刘德武用酒送下一块肥r,说:“老先生福胡佛心,拯刘某于穷途末路,山高水低,总有我报答您老的时候。”
“英雄落难啊!德武呀,十年风水轮流转,不受难,不成佛,从古至今,有多少英雄被世事所困。”老掌柜“呼噜噜‘地吸着水烟,一席话说得刘德武仰天长吁短叹。
一天傍晚,店铺正要打烊,有位商人模样的山东大汉横着膀子往里闯,嘴里嚼着根生葱,辛辣、腥臭的汗y淌满下巴。两个伙计直搐动鼻子,但还是打起喷嚏,趁揉眼的空儿,大汉已经钻进去了,嚷着要找朝奉,说要典当祖宗传下的宝物。
朝奉戴着花镜,鱼鹰般地伸长脖颈,看不出那根煤灰色的轶棒哪出色。朝奉敲打着,屏住呼吸,试探地问,“您开个价吧。”
“俺要不是生意蚀本,还不当哩。你先给十根金条吧!”
满屋的人“嗡”的一声像烧了蜂房,几名健壮的汉子就要挽袖子亮拳。老掌柜托着水烟走过来,恭谦地说:“先生,小号实在拿不出十根金条。包涵,包涵。我看先生也是武林中人,讲的是侠义二字。您不为难,不会当祖传的兵器。您是‘当锏卖马’的秦叔宝……”
“俺不懂!”大汉吼起来。
“得,东西您收回。”老掌柜回头喊,“二喜子,拿五十块大洋来!”
“耶,拿俺当花子么!”大汉瞪起眼,眼白上弯曲着几根极粗的血丝。
“不当!”二喜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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