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你不要走。”心头一阵绞痛,却不知如何回答。 聂定威喊了几声不得回应,皱紧了眉头,痉挛的手胡乱在空中摸索,似乎想竭力抓住什么。苏惜欢见他又有发狂的兆头,牢牢握住他的手,搂着他不住口低声安慰:“朕在这里。定威,定威……” 随着他不住的柔声呼唤,聂定威渐渐镇定下来,忽然低声叹了口气。苏惜欢看着他汗珠盈盈的俊秀面容,一阵心动,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渐渐地如痴如醉。 聂定威一直没做声,苏惜欢却知道他已经醒来,怕他想得多了,越发搂得死紧,低声道:“定威,今日害你如此,是朕之错。可是……唉……朕已经身登大宝,再非当初的苏惜欢了,你要明白。我二人之事,本是悖乱。身为天子,一身不正,何以正天下……”说到这里,声音慢慢冷硬下来。 聂定威双目紧闭,没有回答。烛光溶溶,苏惜欢看着这个苍白若死的男子,依稀想起当年。 那时候,他也这么静静躺在自己怀中,听着绵绵的情话。可惜世事如流水,苏惜欢已经身为九五至尊,一番深情,再不可追。 朝中政务繁忙,临澧不知道催促了几次,苏惜欢无奈,只好摆驾还宫,吩咐太医好生救治。 聂定威这场大病来得甚是险恶,足足半个月没有上朝。苏惜欢便经常派使臣探望,他有些惭愧,每次都厚有赏赐。聂定威倒是来者不拒都收下了,但使臣回来都说聂王神情淡淡的,似乎并不特别欢喜。 苏惜欢听了,起初倒是惭愧,后来不免有些窝火,觉得聂定威的行为颇为过分,便借使臣之口,屡屡催他上朝。 等聂定威半月后上朝时,苏惜欢远远看到他的身影,忽然心头狂跳,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记挂着他。 半月不见,聂定威变得甚是消瘦,脸上更乏血色,当初春日一样夺目的俊秀隐隐透出些日落般的浓丽苍茫,脸上笑容沉静淡定,春风依然,只是浅浅无痕,似乎浑然忘记了当日那场激烈的波澜。 他递上的奏章,果然是按照苏惜欢的要求,辞去了兵权。苏惜欢甚是满意,假意挽留一番,重重赏赐了聂定威,另赐闲职,高位厚币以待。 自始至终,聂定威温和沉静地配合他的每一个旨意,格外恭谨。只是,苏惜欢有时会忽然疑心,这个沉默温雅的男子,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于是秘密吩咐华云堇注意监视聂定威的动向。 华云堇做事向来得力,很快派人想办法混入聂王府,不久线报陆续传来。原来聂定威每日回去,也不拜访亲故,更不与朝廷官员往来,只管在书房闭门静读。 苏惜欢纳闷起来,要华云堇查他所读何书,过得几日华云堇回话道:“聂王读的是佛经。”又说:“近日聂王倒是经常和铁门寺的涵浮大师谈论佛法,王府并无其他客人。” 苏惜欢一愣,他向来知道聂定威是个刚硬之人,如今居然静心佛法,实在奇了,不知道这人想的是什么。 他猜不出来,想得多了,不免烦乱起来,看着聂定威,就觉得有点恼怒。 时光如水,转眼大半年,已是寒冬。 这天黄昏,风雪萧萧,苏惜欢批完了奏章,看着窗外低枝被雪,浑如碾玉,极是好看。他搓了搓僵冷的手,忽然想起那玉树琼枝一般风采夺目的男子,一时心血来潮,就想夜访聂王府。 王府中还是昔日清淡朴素的光景,苏惜欢看着,不觉一阵莫名的亲切渺茫之感。他要王府下人不得惊动聂王,自己问明聂定威在书房和涵浮大师论道,便踏雪而去。 灯影晕黄,聂定威修长高挑的身影映着纱窗,显得有些消瘦。只听他温和疲倦的声音悠悠道:“只是,弟子还是不明白,请教大师。佛经云,‘爱欲为生死轮回之根本’,然脱于爱欲,人何以为存?” 涵浮大师应道:“此为众生难免之病。痴即无明,无明即佛成道处。居士执念太甚,不免彷徨。跳出此节,当可观大自在。” 苏惜欢听着这话,恰如点在自己心头,顿时痴了,停下脚步,静静站在回廊中听着。 聂定威又道:“弟子也有心解脱,只觉艰苦日甚,心魔大作。每日中心彷徨,不得安宁。亦深自惶恐,只怕总有一日,不免如疯如魔。”说到后来,声音有些艰涩,难掩痛苦。 涵浮大师叹道:“居士不必牵挂。情之一物,发之于中,勉强也是无用,缘尽自然解脱。水穷之日,云起之时,红尘众生不过如此。” 聂定威缓缓念着这一句“缘尽自然解脱”,忽然轻若无声地叹了口气,笑了:“当真缘尽……我还需要甚么解脱呢?” 他的笑声在夜色中微微寒瑟,伴着飘飘白雪,送到苏惜欢身边。苏惜欢想着“缘尽自然解脱”,也是痴了。 自己心中,到底是盼着缘尽,还是此缘不尽呢? 大雪纷飞,寒意苍茫,回廊中时有雪花飘过。众人见皇帝沉吟不语,不免心惊肉跳,得了皇帝谕旨,却又不敢入内通报聂王。 苏惜欢就这么痴了一会,挥挥手,示意摆驾还宫。 临澧吃惊道:“陛下不见聂王了?” 苏惜欢淡淡一笑:“古人雪夜访戴安道,乘兴而来,兴尽而去,朕今日也是如此。” 此结已是不解,那么见与不见,都是一样了。 回到帝宫,他不禁有些彷徨,聂定威后来想必会听王府下人说起皇帝夜访之事,不知道会不会和那天一样,悄悄潜入皇宫,还是紧紧拥抱着他,温柔地对他笑一笑? 就这么徘徊不已,直到深夜。 外面大雪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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