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干脆笑出声:“先生怕是爱上我们府上厨子做的吃食了。”
日头有些烈了,稻田里有农夫在除草,这一季春播秋收的稻谷要养活那些流离失所的人是不大可能,只能朝廷调粮。顾韶已让夏季文组织流民返乡重建家园,宋顺弼救下的幼苗她让人带了部分去灾地,还有几株苗,这会让人去找农夫借了锄头,对捧着苗盆的人招招手,这才对秀儿说:“这个就交给照顾了,它还没有名,你取个名。”秀儿问这是什么,她抚摸着叶子笑笑:“它在秋季也会结果,果实长在地里,听带它来的商人说,它在原地叫朱薯,大约是这么个音,十分丰产,随栽随活,能当粮食。当地的朱薯则是由更远的地方的商人带去,听闻那些人黄头发红眼睛,他们交代当地人,不得外传种苗,这是费了很大心血才得来,商人将薯藤绞入了船上的汲水绳,这才过了关卡。这种作物,生来就生命力坚强。栽种法我也交给你,这以后就是你的了,算是我送给你和平苏府的礼。”
顾韶从怀里摸出栽种法交给她,她又一种虔诚的目光接过,笑得灿烂:“先生,你真是个神奇的人。”顾韶哈哈一笑:“再过一两年,秀儿在平苏府或整个大琰就是更神奇的人,想好名字了吗?”秀儿点头,拉过顾韶的手在她手心写:“番薯。”番地来的朱薯,好。
秀儿给刚移栽的番薯浇了水,擦干净手说:“先生予我厚礼,我还先生一份薄礼,望先生不要嫌弃。”说完接过丫头手上的包袱递给顾韶,顾韶接过后没急着打开,只笑盈盈的瞧着她:“什么?是什么?”
——“是我和三哥这些年编撰的海里物种集,我们每年都去海边住几个月,从渔民手上收购各种稀奇的海物,观察记录它们,将它们画成册并写上谱注。三哥说,这画册可教人们认识海里的物种。我与三哥各画一套,这套是我画的,两册已成,赠与先生,后续我与三哥还会继续编撰,只要成册,无论先生在哪,我都寄给您。我和三哥都只称它为海画册,并未正式命名,今日也请先生命个名。”
顾韶缓缓将包袱解开,翻开一页又一页,顾韶郑重将它们包好:“好,这贵重之物我收下,就叫它们《海物志》如何?”
几要闲散到一片梅子林,秀儿见了高兴,说要采些回去酿梅子酒,顾韶说好,让跟来的几个侍卫都过去帮忙,说到时候酒酿好了都有份。等人走开,罗元宇看了一下四周:“宫里那些腌臜事就从没新鲜过,高贵妃施计让人抓到石彬和她贴身侍女香桃私通,她恩威并施一番,不管是否心甘情愿,石彬算是被贤王那头拿下了。这边的羽林卫还会将这边的情况往他好报,可石彬心歪了,这情况对我们说可是厝火积薪,怎么办?”
确实,这事棘手。顾韶有些无奈:“他怎如此不小心,真是…”
到城里秀儿都还在和顾韶说海里的事,一分扮了海怪拿手游到到她面前吓她,顾韶十分配合的假装被吓到,一行人都乐得哈哈笑。到要分开时,顾韶让一侍卫跟秀儿她们走,把梅子送过去。秀儿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先生,和你相处的日子,我每天都很开心。待我父亲回来,我要与他说起你为平苏府做的事。”顾韶用手势回她:“看你每天乐得像个小傻子,我也很开心。你父亲,要回平苏府吗?”秀儿说起父亲一脸孩子气:“每年我生辰父亲都回来。”
两人说完才发觉身旁的人不对劲,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几个人,几个侍卫护着一女子站那。看顾韶迎上去,秀儿的笑凝住,好一会才缓缓敛回平常神色,见顾韶把人带过来,脸上又带了真诚的笑。顾韶给两人相互说了名字,秀儿行礼:“原来伏秀姐姐就是昨日来平苏府的贵客。”丫头刚要说话,高怀逸给拦了:“我看得懂她的话。这人小时候也不会说话,我就跟着学会了。”把目光从顾韶跟前挪开,她又说:“我与秀儿妹妹一见如故,改日再好好畅聊。”秀儿说好,对顾韶看看,道了分别礼。
回去路上,高怀逸倒没扯着秀儿说事,只说这平苏府与永安果然不一样,或许是远离皇城又朝向大海,有一种蓬勃感。晋王来此处,性情也张扬许多,以前未听说他好女色,今日出行宫时想着和他说一声,去时竟被华勇拦了,里面传出莺莺燕燕之声。顾韶哦了一声,想想低声促狭:“可是心中犯酸?”高怀逸当即打了下她手背:“你再说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聊聊秀儿。”顾韶咦了一声:“这与秀儿有何干系?你想聊她便聊,她可有趣了。”手背又挨了重重一下,跟在一旁的罗元宇连连叹气摇头,真是没眼看。
京里大长公主府里戒备森严,章良佐和他儿子章庭之迎了乔装而来的燕王,三人密谈,说到最近京中异象,良庭之想想摇头:“一切都在掌握中,石彬也纳了投名状,说贤王那头的事他闭眼不看,殿下这边的事,他也一视同仁。硬要说异象,也只是许公东再过十来日就要离京回平苏府省亲,他小女儿每年生辰他都回,虽说今年晋王在平苏府,但随侍的越骑卫都虞候梁巽乃高恪亲信,且高恪孙女高怀逸名义回太康省亲,如今逗留平苏府,晋王若真有异动,里外都有人报信与高恪,不用我们操心。”
三人都沉默半晌,燕王先端起了酒:“本王也是为大琰江山万万年,皇权不能掌握在妖妃和高恪手中!立秋之日,我花开后百花杀!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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