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听到了脚,本来听得窸窸窣窣不太明晰,未料陡然听见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关家大哥的惨叫,立刻扬手拍了门:“开门!开门!”
关鸿名在屋子里,听见这声音,还来不及多想,将文寿放在地上,慌里慌张地就去将门打开了,一见是雷蒙,甚至也不过问这人现今怎么在这儿,开口便求救道:“文寿……”
雷蒙走过去一瞧,见文寿面色并未死白,又想起往日里听管家讲,痛觉使人清醒,于是镇定地上前一步,仿佛是要公报私仇,抓起文寿的衣领就给了他一拳。
关鸿名在一旁本想上前阻止,然而未料到这拳头一落,文寿的胸膛就渐渐恢复了起落,稍时后,竟然挑起了眼皮——醒了!
关鸿名跪坐在地,将文寿从雷蒙的手里夺了过来,他将文寿搂在怀里,是个背靠自己的姿势,抚着他的胸口,贴着文寿的耳朵喃喃地喊他:“文寿?”
文寿呛咳了几声,一片晕头转向,经关鸿名的一番揉捏,好容易算是恢复了清明神志。他浑然不知自个儿的白脸蛋上还有个拳印,甫一抬眼,便朝雷蒙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儿?”他的脑子尚未跟得了嘴,这话用的是中文。
谁知雷蒙听了,并未觉察有何不妥,自如地应答道:“我刚才……”话未说完,他急急地打住,飞快地改作了洋文:“你醒了就好,我走了,我走了!”
电光火石间,文寿顿时也反应了过来,睁大了眼睛,骇然道:“你他妈的……”他这一口气上不来,又咳嗽了起来,关鸿名心中亦是惊奇,却腾出手将文寿按在怀里抱紧了,低头道:“还动?”
说罢,关鸿名扬起头,面上纠结,仿佛不大好意思,也对雷蒙讲起了中文:“这次,谢谢你。你请回吧。”
雷蒙哪敢多说,赶紧脚底抹油,顺带着将门关上了。
炉内的火仍在烧,然而火力式微,间或还有噼啪作响之声,却也显得柔和轻缓了。
文寿偎在大哥的怀里,后背温暖,前胸还有大哥安抚,顿时如坠云端,迷迷糊糊地就记起了关鸿名的那句话,他望着壁上的钟,情不自禁地一笑,开口说话,声音还有些虚弱:“大哥,你是不是说舍不得我?”
关鸿名尚抱着他,这手就一顿,清了喉咙,不搭理他。
文寿抬起手,向上摸了摸大哥的脸颊,分明是滚烫的。他两手撑地,脑袋微微向上,仰在了关鸿名的肩上,脸上的笑意渐渐地遮掩不住了:“大哥,你要说给我听,你一开口,我就哪里都不会去了。”
——
关鸿名对文寿的短暂晕厥依然心有余悸,他恐怕文寿是娘胎里不足,体虚气薄。故而他此刻虽然又被文寿的一番话给堵了个红脸,依旧惴惴低头道:“附近哪里有红枣卖的?晚上熬些汤来……”
文寿躺在关鸿名的怀里,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有它红枣什么事?要怪得怪大哥你,”他捏了捏关鸿名的大腿,笑出了一口白牙:“大哥是跟谁学的?也会说漂亮话了!”
关鸿名正过脑袋,茫然道:“什么漂亮话?”他扬起脸思索一番,接着心里一跳,这才垂下眼低声道:“这、这不是漂亮话,我是的确……”话没说完,他这脖子梗得通红,说不下去了。
文寿万没料到大哥居然真在老实解释,顿时身子向前一倾,又咳了起来,边咳边笑:“大哥、大哥,我怕我又得、又得晕过去了。”
关鸿名见他能活动自如了,推了他的后背,自己就要翻身起来。文寿也站起身,附过脸道:“大哥,腿麻不麻?我给你揉揉?”
关鸿名咽了口唾沫,觉得今天仿佛是被玩弄于鼓掌了,一把拨开了他,红着脸道:“做你的饭去吧!”
文寿听他口不择言,又笑了起来:“刚吃了饭,又做什么饭?大哥,不做了!咱俩到处逛逛,出去玩玩吧!”
关鸿名一听,倒是扭过脸来:“上哪里去?”
文寿摸了摸关鸿名的耳朵,觉得今日乃是个良辰吉日,他非得铭记下来不可:“大哥,咱俩去照个相,好不好?”
照相这档子事,其实是很麻烦的。光是临行前收拾行头,就很要花费一番功夫。文寿倒是不怎么在乎自个儿,随便扯了件西装大衣裹着,就要去打扮关鸿名。他挑三拣四,嫌些宽松衣服显不出腰身、勾不出轮廓,到最后,还是亲自选了衣服给关鸿名穿上,甚至又拿了剃刀,将关鸿名的眉毛也给修整了。
关鸿名哭笑不得:“又不是去成亲,做这些干什么?”文寿一听,将他的领带挽了个新结,捋平整了,瞧左瞧右,觉得大哥真是漂亮极了,这才似笑非笑道:“早晚的事。”
外头天气晴朗,乃是难得的冬日暖阳。正是下午,这阳光便如金线流苏,温热地垂落下来。兄弟二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穿行在棕榈投下的阴影间,真是悠然自在了。文寿这时候听见谁家的一声狗叫,便侧过头,好玩似的上去威吓道:“叫什么叫!”关鸿名见了,忍俊不禁,抓了他的衣服拎回了自个儿身边:“你跟它较什么劲?”
行至照相馆,老板迎来一笔生意,不由喜笑颜开。又见二人样貌英俊,必不会有嫌照片照得难看,扯皮打架之苦,便更加热情备至,将二人迎至楼上。后得知二人是兄弟,这才搬了椅子,道:“二位坐在椅子上拍吧,放松些。”
文寿看这椅子隔得有一尺远,于是将椅子搬得近了,扶手贴在了一起,才招呼关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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