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沈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妥,可他和楚穗是这郡守府的客。如今看来,楚鄢客客气气细心招待多半还是因为沈莙的缘故,因而他不好对这二人亲密的模样指手划脚,只得暗自打算找个合适的时候敲打敲打他这头脑不怎么灵光的妹妹。
无论沈菱心里如何筹谋,除夕总是要来的,这年终归也是要过的。以往楚鄢和楚穗在本家过年时是何等热闹情景。前来拜访家中长辈的人络绎不绝,那些楚门子弟齐聚一堂,连带着重要的亲眷,整个家族似乎都会在同一时间沉浸在这热闹而又欢喜的氛围中,听着炮竹声不绝于耳,同自己亲近的人饮酒相祝,然后按照辈分在合适的时候向楚玶拜年。
楚鄢倒是喜清净,只是对这样的好日子也并不反感。他是楚君,是楚门默认的下一任家主,年前年后前来拜访的人数目自然十分可观,而他在那几日也会歇了讨个轻闲的心,客客气气的迎客送客。这样一个大家族过年时的盛况沈莙是无法领会的,她进宫前每年过年都在沈府,沈砚和王氏不喜欢她,热闹也不会带她一处,因而大部分时间乃是沈菱这个木头守着她。尽管府里除了沈菱没人待见自己,但那段时日王氏和沈砚乃至肖姨娘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有闲情去理会她,沈莙自然开心,整日缠着沈菱,和听雨阁的丫头们一起自娱自乐。后来进宫了,头一年是在太极宫过的年,皇帝带着自己的妃嫔们一处宴饮,欣赏歌舞,虽看起来和睦美好,可是席间各位娘娘们勾心斗角,沈莙都疑惑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有人觉得舒坦开心。那些御嫔或有些年轻的,或是宫中的老人,常年不见父母,这样的日子思念亲人不说,还得和一帮子情敌抢男人,要搁沈莙身上她都要怄死了。
楚鄢将往日里楚门过年时的热闹非凡将给沈莙听,后者自然感慨万千心向往之,就连秋桐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心里熨贴。今年除夕楚鄢不在本家,他倒是觉得和沈莙一处比往年的喧哗要来的自在,可同时又想沈莙也能开心,因此叫泽苑将这郡守府按照她希望的那般去布置,也不要拘着府里年轻的丫鬟仆从,叫她们一处热闹热闹,也好有个过年的气氛。
楚穗对这一切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她聪慧地能猜测所有人的心意,却从来悟不明白楚鄢心中所想,因而一时不确定这位楚君究竟是开窍了还是她想多了。况且听沈菱的意思,自己的小姑子似乎已经和另一个了不得的角色定了情。因而该怎么处理这事楚大姑娘其实郁闷得很,她知道楚鄢的本事,也了解现在的局势,更是听说过从前京中那位九千岁的威名,如今她瞧这苗头不对,又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妥当。想撒手不管从旁看热闹把自己摘出去吧,偏生自己夫君将他这位妹妹看得极重,她可以不顾别人甚至不顾自己,可是却不能不顾沈菱心情,况且这些理不清的感情纠葛中还牵涉到楚鄢--楚门未来的家主。
楚穗从旁观察着,一时拿不准主意,而除夕夜就在这郡守府四个主子各怀心事的情况下到来了。因为武陵郡漕运暂止,那些原本要运到别处的烟花炮竹和年货都运不出去了。年货倒还好,武陵郡各家各户都能内部消化,早早囤着,只这烟花炮竹原是供各地大户人家的,寻常百姓买一两件听个声儿除除秽气也就罢了,实在不愿多花钱。烟花在南边收着易潮,楚鄢便干脆叫武陵郡各官宦人家和商户出钱分了,总归他们原来也是要这玩意儿来突显家底阵仗的,而他自己也算以身作则,郡守府买下的量乃是整个武陵郡各官宦人家中最多的,再加上底下官员还送来不少,沈莙第一次进仓库看到库存时简直目瞪口呆,觉得楚鄢是个大土豪。
除夕夜里楚鄢沈莙沈菱和楚穗四个人一桌吃年夜饭,那些丫鬟仆从也在别处摆了饭,屋里伺候的人换值换得勤快,以保证每个人都能吃上喝上。
毕竟日子特殊,那些替楚鄢和沈莙准备药膳的人总算松了口,一桌子佳肴,愣是没有一道带药味儿。沈莙喜不自胜,咬着筷子傻笑得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楚鄢见她高兴,破天荒地温了一壶清酒,替沈莙斟酒时只吩咐道:
〝饮两杯即可,不要贪杯。〞
沈莙哪有不应的,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接过那玛瑙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桌子中央摆着清汤火锅,楚穗嘴馋,夹了肉往里烫,升腾起来的热气将两个女孩儿的脸颊薰得红彤彤的。沈菱叹了口气,倒也撒开手去由着楚穗和沈莙使眼色贪嘴。沈莙体寒,这羊肉火锅原就是楚鄢叫底下人准备的,因而他也不拘着她,只时不时地替她烫些蔬菜。
沈莙和楚穗两个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娘大快朵颐了一番,倒是桌上两个男子吃相优雅矜持些,泽苑和秋桐书墨等在旁看着也不由汗颜。
等到他们四人吃完这一顿,泽苑和秋桐已经盯着底下人将长廊上挂的灯笼彩灯都点亮了,留下书墨和楚穗的贴身丫鬟雅伺候她们漱口净手以及吩咐旁人收拾桌子。
沈莙吃得撑了,她和楚穗一起被沈菱逼着去廊上散步消食,两人手拉着手,一脸满足地在院子外头走来走去。恰在走到第四圈的时候她们打眼瞧着阿四和另几个年轻的小厮抱着一大堆烟花炮仗吭哧吭哧地往这里来了。
沈莙高兴得不得了,领着一群人往院子里去了。楚鄢和沈菱在屋前老远便看着她们风风火火的过来了,不由地失笑,吩咐泽苑去接应。泽苑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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