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骑中响起了零落的惊呼声,而更多的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将军坐直了身子,抓枪的手似乎有些颤抖,就像战斗后脱力的感觉。
他的脑袋急速的运转着,似乎在思考,在消化着惊人的现实。
他紧紧的握着枪身,止住了手的颤抖,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翻身下马,走上前去。
“你真是卫……,”将军强行咽下去了那最后的字,“你真是卫将军?”
徐国人对卫央有很多称呼。军人心中的卫将军、文臣笔下的卫人屠、市井传说的卫老狗、妇幼口中的卫恶魔。
这位年过不惑的卫国第一将军,是三十年徐卫对峙乱战中,冉冉升起的最亮将星之一。
徐国上将军肖乾元,卫国大将军卫央。同为一国位列第一的将军,区别徐国肖乾元出身草莽,卫央还有另一重身份,他是当今卫王的亲弟弟,卫国第一亲王。
那中年男人,露出了不屑的一笑:“你们不是天天想着取我卫某人的项上人头吗?怎么,到了你们面前,你们反而认不出我了?”
那骑将翻身下马,持枪拱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还请卫将军跟我们走一趟。”
真正的强者,值得所有人,包括对手的尊敬。
那骑将也不再上马,而是带路在前,一行人押着卫央和那辆马车,朝着都城禁卫军大营而去。
骑将带路在前,心中思绪翻涌,久久无法平息那心中的震撼和不解。
“两国大战正酣,卫国大将军为何几乎孤身出现在我国的都城里……”骑将思考权衡许久后,招来一位骑兵,耳语到:“将这里的事情速速报给上将军。”
伴随着达达的马蹄声,还有马车轮毂声,骑将心中仿佛压了铅块一般,完全没有擒获卫国第一将军的喜悦和兴奋之情。
他抬起了头,看着那如水的月光。总觉得透着一股邪魅,就像这都城里,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影影绰绰,不知道藏着怎样的魑魅魍魉。
“事出无常必有妖,这夜不太平呀……”
徐卫两国在三十年前,有过半个多世纪的蜜月期,那几十年里,两国通商、通婚,互遣使者、学者,一派祥和。
这和平且繁荣的景象为旱灾打破。徐国在南,卫国在北。南方多雨,北方干旱。卫国大旱三年,饿殍满地,起义不断。
起初徐国还接纳难民、提供援助,可二年过后,徐王便对卫国发起讨伐檄文,说卫王无道,天罚降灾,徐王替天行道,欲拯救卫国子民于灾难中云云……
起初徐国还所向披靡,卫国半数领土都插上了徐字王旗。可三年刚满,卫国就风调雨顺起来,而徐国却遭到洪涝侵袭。缓过劲来的卫国,开始了反攻。
卫国大军一路南下,两年的时间,就兵临徐国的都城。
肖乾元,就是在守卫都城一战中大放异彩,脱颖而出的。
弱冠之年的他,却已有三年多的军龄,是徐国最早被派遣入侵卫国的那一部分军人。他祖籍位于徐卫两国交界处,卫国大旱,徐国北部少数地域也受到影响,他的故乡就是徐国仅有的受灾之地之一。
故乡十室九空,乡民四处乞讨。他因为正值少年,便投了军。起初是一个火头军,后来凭着机灵、勤快、有眼色、成了一个征集护送粮草的伍长,手下也笼络起四个弟兄。
正是因为征集护送粮草的身份,大敌当前,他们得以凭借征粮之名,离开队伍驻地。
那天,他们一行人远远绕过了卫国大军,潜行到了卫国大军后方,试图寻找新的征粮渠道。南下的卫国大军,几乎是直奔徐国都城而来,只是攻克了沿途城市,并未扩大攻击面。所以卫国大军的后方,实际上有很多未遭战火的徐国国土。
误打误撞,肖乾元一伍人马,遇见了卫国的押送粮草的队伍,并且无知无觉中,有如天助般避开了卫国的所有斥候。
深夜中,那赶路的队伍,那火把构成的长长火龙,暴露在肖乾元眼前。肖乾元劝服了另外四人,决定赌一把——奇袭。
五人一路尾随到后半夜,几近天明时分,恰好队伍到了粮草大营。
精神高度紧张,连日赶路的卫**队得以修整歇息,包括粮草大营的守军,都因为粮草平安到达的喜悦而放松了警惕。
肖乾元五人便借着暮色,借着押送粮草队伍拥挤在大营门口附近卸货。一边放火,一边制造混乱。
上天没有吝惜对肖乾元的宠爱,火起时,风亦起,火借风势,连徐国守军都看见了那卫国后方的冲天火光。
徐国当机立断,由守变攻,大获全胜。
史称陵城大捷,或陵城之殇。
从此两国对峙,三十年里,小战不断,大战时有发生。肖乾元也由一个伙夫,累积军工,成了徐国人心中的军神,徐国的上将军。
陵城之役后五年,老卫王因为操劳不已,一病不起,不到一年,撒手人寰。太子继位,十七岁的次子卫央投身行伍,也在而后的二十余年里建功立业,凭借亲王身份和实打实的军功,成为了卫国的军神,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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