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珏重现于世?”
赵普垂躬身,立在阶下,面上惊疑参半。
“相国自己看罢!”龙椅上的黄袍男人将案上的宣纸一掀,语含怒。
纸张轻飘飘地落向赵普身前,他赶忙上前一步,双接住。那纸上画的是一枚方形玉佩的图样,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半枚玉珏。
“这玉器样纸自江南国传来,开价五十两黄金。”赵匡胤缓缓说道,“朕已经命人追查样纸的出处,尚无回音。据卿日前奏禀,属北的那一半同心珏已毁,那这又作何解释?”
赵普细细端详了一番上的图纸,拱道:“陛下息怒!这图上所描确与同心珏极为相似,或是早前所绘,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也未可知。”
赵匡胤长叹了口气,面色缓和了些:“相国,并非朕生性多疑。‘逐鹿原两心同,问鼎天下一珏穷。’你也知道,这同心珏非同小可,其上所绘暗河、蹊径无数。若非江南林仁肇已死,一旦李唐弋获双佩,只怕会立时挥军北上。现今江南国虽失战神,却不乏南征北伐、深谙兵法的老将。同心珏在,任何军队都如有神助,不得不防啊!”
“臣明白!”赵普宽慰道,“皇上不必过忧。听信谗言、毒杀大将,江南国有主如此,何愁不灭?”
“李煜虽沉溺声色、不恤政事,但江南国能人众多,单是那郑王李从善便不容小觑,唯有将之囚于汴京,朕心方安。”
“圣上英明!”
……
步出宫殿,赵普的眉间浮现愁云——半枚同心珏重现于世,更明码标价,究竟是贼人的障眼法,还是确有其事?
“赵相!”
赵普回身看去,见赵光义负自楯柱后走出。
“晋王爷。”
“相国这是刚见过皇兄?可有何事?”
“蒙圣上信任,交付一二政务。”
“相国济世之才,真乃我大宋流砥柱。本王有些记不清了,赵相是何时拜入皇兄帐下的?”
“后周显德年。”赵普施施然答道,“距今已十年之久了。”
“是了,本王记起来了。后周显德年,皇兄领兵征讨唐国,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先生。”赵光义双目微眯,视线放远,似在追忆,“当年,若非相国献计,皇兄又岂能轻易地拿下滁州城、生擒皇甫晖?”
“晋王过誉了。皇上英明神武、洪福齐天。得以辅佐在侧,臣之幸也。”
“赵相未免太过谦虚。滁州一役,你的功劳有目共睹,皇兄必然也记在心上。想皇甫晖当年称得上是与林仁肇比肩的将才,尚败于赵相的谋略之下,真是大快人心!”
赵光义的眸间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他顿了顿,浅叹道,“只是可惜了皇甫晖之妹皇甫罗。那般绝代的巾帼佳人,本王虽未亲见,单凭军士口述,亦仰慕其飒爽英姿,无怪乎皇兄见之难忘。”
赵普面色不改,接话道:“滁州一役后,皇甫罗销声匿迹、不再插两国战事,不失为我军之幸。”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皇兄坐拥天下,若让他查明当初皇甫罗不辞而别的因由,只怕——不单是勃然大怒那么简单罢?”赵光义勾了勾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镇定自若的男人。
“王爷说的是,”赵普朝主殿的方向揖了揖,“皇上乃是念旧之人。”
“若真有此事,届时相国可有把握息雷霆之怒?”
“臣自当尽心相劝。”
闻言,赵光义朗声长笑,道:“与相国相谈甚欢,午后再到府上一叙!天寒地冻,相国早些回府去罢。”
“臣扫榻相候。告辞。”
回到相府,赵普立即命人将二子唤至书房,以同心珏一事相问。赵承煦同样心存疑窦,毕竟林卿砚此人的城府不可小觑,那一半同心珏很有可能是他私藏起来了,可现今他故意放出消息,又是为何?
二人未曾商讨出个结论。眼见赵普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赵承煦心里打着鼓,忍不住劝道:“阿怜涉世未深,办事难免有些疏漏。此事全怪孩儿技不如人,着了郑王的道,爹若要责罚,便罚孩儿一人。攸怜刚历牢狱之苦,还请爹念在她一片好心……”
赵普抬起,止住了二子的絮絮叨叨的解释。“提起怜儿被劫一事,幕后主使,多半是晋王爷。”
“他?”男子警惕道,“他为甚么要抓走妹妹?”
“因为怜儿的身世。他想要找到我与皇甫家早年关系的证据,而且多半已经拿到了。怜儿记不得她在狱经历了甚么,极有可能是了巫术,在无意识之知无不言。”
“赵光义为何要与爹为敌?”赵承煦忿然道,“他的不臣之心,已经懒怠掩饰了?”
“晋王的确在私下结交朝廷大臣,打压异己。为父曾向皇上进言此事,无异于表明了立场,引得报复。”
“爹可有应对之策?”
赵普摇了摇头,“见招拆招,且看看他们究竟握住了甚么证据。煦儿,吩咐下人打点,迎接晋王。”
“是。”
暮芙园,赵府的二少夫人与怜小姐正围着一个大铜炉促膝畅谈。袅袅云烟模糊了她们的面颊,烘染着宁神的淡香,愈发衬得女子的笑声清丽,无忧无虑一般。
“没想到,你不过离开了这短短十多日,竟经历了这么多事。墨铢传信回来,说你被关在了江南国,可把二嫂吓坏了,我们都很担心你!还好你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听话,以后不要再私自出府了。”
“为甚么?”
“嗯?”赵孟氏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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