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甚么不要再私自出府?”
“你不该违背爹的命令,此番爹虽未怪罪,难保下次……你不该一而再再而地挑战他。更何况,只有留在家,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安全?”赵攸怜眸色一黯,“只怕不尽然罢……”
“你这是甚么意思?出了甚么事?”
“我的武功没有了——就在这个家里。”
“攸怜,”赵孟氏将从隆起的腹部移开,覆住了女子蜷在一起的拳头。她的掌很暖,能给予人力量,“大夫不是来瞧过了吗?放宽心,慢慢调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这一回,赵攸怜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我的武功,没有了。这个家和南昌的牢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监禁、幽困、不得自由……还有,化功散。”
正视着嫂子的双眸,她募地笑道:“多么可笑,在这个所谓的家,有人要我承受武功尽失的痛,正如那冰冷牢房的某个陌生人所愿。”
“攸怜……”
“监牢的化功散出自何处,我无从得知——”她的纤纤十指悬空在铜炉之上,感受着网罗而至的暖意。素轻扬,灰烟飘散。
“但这个家,化功散的粉末混杂在香丸之,炭火烘焚,的确别有韵味。”
香炉燃起的暖气温淳,但赵孟氏的脸却一阵阵地发白:“你,你是说……暮芙园的焚香有化功散?”
“嫂子该不会忘记了,我屋的焚香,乃是月前你亲相赠的罢?”查明一切那刻的潸然已在彻夜的颓唐洗尽,如今的她眸只剩心如止水的淡然。“那时候,我刚回到汴梁,被爹囚禁在府。你说这些香丸有宁神静气的作用,能让我睡个安稳觉。不错,这些日子我睡得很好,却不是因为夜阑人静,而是因为焚香的化功散无时不刻不在化去我的武功、透支我的精力。”
“这其一定有甚么误会!是误会……”赵孟氏连连摇着头,眸间泛起泪光。
“只有这一句话吗?”她眸间最后一丝光灭了。“香坊的掌柜告诉我,这款香丸乃是宰相府的二少夫人亲所制,从选材到研磨再到炼制,亲力亲为。他对相府的姑嫂情谊称赞不迭。”
那不是她第一次露出戒备而充满审视的眼神,但对她爱的人,这是第一次。注视着她的目光,赵孟氏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泪珠簌簌而落。
“我……我只是希望你,你能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姑娘。没有了武功,你或许就不会那么逞强,不会再陷入男人们的纠葛之……我没有想到会让你因此陷入困境,承受牢狱之灾。”
“自六年前我入相府以来,一直循规蹈矩地当一个养在深闺之的私生女。是,我的确曾使轻功溜出府去逛庙会,但究竟无伤大雅,不是吗?”赵攸怜别过脸去,一滴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是甚么,是甚么让你非要废了我的武功不可?”
赵孟氏的声线颤抖着,沉重地低下了头,望着自己显怀了的腹部:“无伤大雅……吗?”
“你会武功,你可以跟着承煦走南闯比,你可以把一身是伤的他带回来,自己却毫发无损……我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怨你。”赵孟氏自顾自地喃喃道,“守在他的病榻边,我一直在想,若你能像相府的其他小姐一样,该多好?”
设想过千万种可能,赵孟氏的回答还是令她哑然。那不是羡慕,不是怨恨——而是,嫉妒。国破家亡,这个曾经的孟蜀公主在一夕之间失去得太多,她死死地守护着的幸福,不容许他人染指。
“你若喜欢一个男子,便盼着他也只喜欢你一人。若他与旁的女子纠缠不清,纵然你嘴上不说,内心终是不快的。”
赵攸怜蓦然忆起初回汴梁时姑嫂二人的闺房私话。这金科玉律的最后一条,原是说给她听的,她听懂了表面的意思,却没想通背后的。
(ps感谢老猿的长评,今晚八点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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