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观右方有一楼宇,高达七丈,是遍览全观青山的绝佳去处,黄昏时分,众人随清灵道长登上楼宇,拾阶而上,来到顶层处,只见凭栏斜靠一身着道袍的小道士,遥望群山,神色随意,赫然是不久前遇到的少年,也就是清灵道长的师弟清鹤。张水衣看到清鹤大叫道:“小道士,小道士。”清鹤闻言,眉头一皱,回首不悦道:“贫道清鹤,不是什么小道士!”
张水衣撇撇嘴,接着道:“你又再感悟你的道了么,清灵道长说你是道家奇才,身具道心,说得玄虚的紧。”清鹤仍旧冷淡不理众人,张水衣接着道:“我们都生活在同样的地方,看同样的景致,为何我却感受不到你所说的道呢?”
清鹤闻言片刻方道:“鱼,在江湖中自由自在,忘记了自己在水里。人,在自然或红尘,身遭七情六欲,便忘了道的存在。这道就如水一样,人就如鱼一样,不是它不在,而是我们心有蒙尘,难以通透。”这是一则道家典故,清鹤引之,恰如其分地解释了张水衣的疑惑。
张元宗道:“七情六欲,诸事万物,皆由道所生,我们身处尘世,日思夜想,时刻感触,却为何接近不了道?”清鹤眸子一亮,对张元宗微微点头道:“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并不拘泥于一定的事物和格局。一草一木,一石一花,皆有其天性,然我们耳、眼、鼻、口、身皆对其有所恃,然就有了束缚,而看不到天性,看不到道。”
张元宗接着问道:“我观清鹤道长,非以眼观世,而是用心。我们这些俗世之人,只怕一生都不能观道长之所观。我冒昧问一句,道长所观这山是如何境况?”清鹤眼中笑意一现,道:“初时,贫道观这山与诸位一般无二,平平无奇,后来时间长久,这山却化为阴阳、生死、刚柔、暖冷,小如一叶,大如山石,皆虚实相生,而现在这山就是道,道就是这山,山从无生有,道也从虚无中来。”
清鹤虽年少,但这一番言论,可谓发人深思。清灵道长顿时闭目感悟,摇头思索,煞是欢喜,他人也是聪颖之人,自是感悟良多。众人凭栏再望这山,只觉与方才有了不同。
第二日清晨,日曦一出渲染得这山都鲜活起来,清秋观被光华濡染,恍如世外仙境。清灵道长知晓众人要动身去武林源,并不刻意挽留,遂吩咐观中唯一打杂的老伯为大家准备了早饭。
待众人食了简易饭菜后,他又特意为众人奉了一回茶。白瓷温润高洁,若莲花清雅袭人,此茶与昨日的不同,茶汤中绿龙翻云覆雨,茶汤上珍珠白沫如云如雪,茶色浅碧,茶香悠然绵长。
众人皆持杯轻啜一口,只觉满口生津,回味无穷。清灵道长道:“此茶名春山碧芽,乃是南疆春山所出,倒还能入口。”张元宗微笑道:“道长就别自谦了,昨日的月光白茶,今日的春山碧芽,哪有凡品?”
清灵忽而面露奇怪之色,静声道:“贫道轻易不会请同一人品尝这两种茶。”张水衣问道:“这是为何?”清灵沉凝片刻道:“这两种茶若是单论,确实是茶中珍品,不过若是一起饮用……”
清灵迟疑不语,张水衣忙问道:“一起饮用会怎么……”话还未说完,惊变陡起,张水衣突然感到一阵恍惚,而张元宗、莫忆等人皆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盯着清灵,接着不由自主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清灵接着木讷道:“若是一起饮用,将会变成极厉害的mí_yào。”望着众人委顿于地,清灵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并未及时有何动作,朝阳的光斜斜投射过来,把整个茶室渲染了斑斓迷离起来,清灵就在整室的光晕中游离不定。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冷淡的声音蓦然响起,清灵倏地抬头望去,只见清鹤立于门口,一脸淡漠地盯着清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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