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常忽然低低叫了一声,带着找到了什么东西的惊喜,但又拼命压抑住一样。他的视线锁定在不远处一颗粗壮的大树下,虬结的根络间,一朵浅粉色的花。
那朵花有碗口那样大,浅粉色的半透明花瓣层层叠叠,仿佛是用纱堆叠而出,又像是少女柔嫩的嘴唇。下方由一根细细的茎托着,没有叶子。花心扶着一层浅浅的荧光,好像小灯一般。
这样娇嫩的色泽,在这个幽暗的森林里分外显眼。
安常立刻向着那朵花走过去。没有注意到附近有一朵蓝色的花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正渐渐转向他,花心中间暗红色的刺流过嗜血的光芒。
此时忽然听安然惊恐地大叫“快闪开!”安常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撞开,倒在茂密的草叶上倒也不疼,但接下来的景象令他大惊失色。
只见安然倒在他刚刚站的地方,痛苦地扭动着身躯,全身筋脉暴起,碎裂般的痛呼从喉底发出来,仿佛正经受着撕心裂肺一般。
安常连滚带爬摸过去抓住安然,他的弟弟在他怀里挣扎扭动着,瘦弱的身体似是带着最后的绝望一般,力大无穷。安常压不住,只得一手刀劈到他后颈,另得他睡了过去。
然后他便发现,在弟弟的心口处,有一根暗红色的花刺。
作者有话要说:俺终于做完ion…可以回来更文了…
为神马俺会抽签抽到第一个做捏…
第6章
安常千辛万苦把安然背回了天权城。安路遥看到自己心爱的次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平时的冷静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来得及问安常“发生了什么事?!”安常便把发生的一切都老实交代了,待他把那根花刺拿出来后,盟主一把夺过,仔细看着,却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毒草。
安路遥跟神医何田下有些交情,一封书信过去,不出三天老头就赶了过来。为安然号了脉,又仔细看了看那根花刺,眉间微微皱起。
安路遥连忙问,“犬儿到底中的什么毒?”
何田下捋了捋胡子,说,“寒情花。”
“寒情花?”
“此花极为珍异,生于极为阴潮之地,常与另一种痴情花共生。若有人企图伤及痴情花,它便会放出毒刺。”
“这毒好解么?”安路遥问。
何田下沉默了半刻,说道,“无解。”
安路遥的脸霎然间一片惨白,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死死盯着对面的神医,“无解…?”
“寒情花乃极阴极寒之物,寒毒会经由经络走遍全身,中毒者便会被寒气冻死,就算是把他放在熔岩之中,也化不去体内的阴毒。”
安路遥像是傻了似的,怔怔地瞪大眼睛。
安常站在一边,觉得脖子仿佛被人掐住了。
他把他弟弟害死了。虽然他一直不太喜欢他弟弟,但他从来没想过要把他害死。
他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
可在他内心深处,又仿佛真的有一片漆黑的阴霾,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这不是正和你意?
安然死了,韩之相也许就会回来了。
安然死了,爹也许就会更加注意你了。
安然死了,你才能活得快活。
从一开始,要是没有安然就好了…
安常在心里大叫着: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想要他死!!!
可那声音又在问着: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顾一切拉着弟弟去那样危险的麝香谷?真的只是为了采到痴情花?还是你心中也在暗暗期待着发生什么?
暗暗…期待着…
安常觉得头里有什么东西在激烈碰撞着,回荡的全是爆裂的声响。
安路遥突然回身一把抓起他长子的领子,目眦欲裂地瞪着被吓傻了的安常,怒吼着,“孽畜!我废了你!!!”
安常愣愣地看着爹举起另一只手,强大的内力从那只掌心席卷过来,他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冲击着,像要从骨头上剥离开来一样。
有一瞬间,安常看到安路遥眼中的恨意,这让他整颗心都停滞下来。
然而这几乎足以去掉他半条命的一掌并没有落下,何田下紧紧抓住了那只手,“盟主息怒!二公子兴许还有救!”
安路遥喘着粗气,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尽力克制着自己,然后一把挥开安常,看向何神医,“请神医明示!!”
“若有人能将寒毒从二公子体内吸出来,配合着老朽的针灸,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安路遥立刻说道,“我来!”
何田下却说,“盟主,且听老朽说完。此毒太过强烈,因此吸取寒毒的人自身会被反噬,而且此法需要耗费大量内力,一旦完成过毒,此人便会立时毙命,无法可救。”
安路遥看了何田下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坐在旁边的红木椅上,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屋子里倏然一片安静,所有的下人,还有安常,都看着安路遥。
一命换一命,实在是最残酷的救法。所以何田下一开始并没有说出来。
安路遥是个好人,正道元老之一,这世上欠安路遥人命的人很多,多少人在接受帮助后都说过“肝脑涂地做牛做马”这样的话。可现在事到临头,有多少人真的愿意为了别人的儿子献出生命?
安路遥突然有点羡慕魔教的人了。想要什么,从来都是凭本事去拿,不用在乎名声,不用理会善恶,不用考虑任何与自己无关的人。
恍惚中,他又看到晚霞中那个彩蝶一般绚丽的身影,在山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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