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赛就是这个月底那一周,10米气步枪男子组是周三,女子组是周四。男子气手枪?我看看啊……是周六。都在莆田。”
“之后集训在北京吗?还是也在莆田?”
“还没看到通知,听说是在天津吧。”
天津啊……
方晓侧头瞄了眼顾一铭抿紧的唇线,微微笑了一下:“倒也不远,城际半个钟头就到了。”
顾一铭猛地转头看他,方晓却没回应。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悠闲地等在长安街漫长的红灯队伍里。天色渐暗,街灯次第亮起,车水马龙如泡影飞掠,只有他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狡猾的笑意,长久地烙在顾一铭眼中。
今年的全国冠军赛既是国家队选拔赛也是全运会席位赛,竞争激烈,尤其是规则调整后的10米气手枪项目。自从50米自由手枪离开奥运赛场之后,很多兼项的运动员都选择继续打10米气手枪,各支地方队伍都是满额参赛。顾一铭报道时,在前一页贵州射击队的报道名单上看到了李叶青,不禁笑了笑。说是冠军赛见,果然在冠军赛相遇。
顾一铭最近状态很好,资格赛60枪打出589环,全场最高,也破了自己的资格赛最好成绩记录。按照本次国家队的录取规则,他已经确保了自己的国家队席位,决赛成绩并不重要。顾一铭远远望着相隔数个枪台的谢青云,却明白自己必须好好把这场比赛打完。
每一场比赛都是一次来之不易的练习,他已经不是天才,就只好努力、再努力一点。
男子气手枪在这次冠军赛的赛程里排得很靠后,几乎与隔壁50米场地的女子步枪三姿决赛同时结束。这边顾一铭拿了银牌,那边浙江队的女选手夺金,步枪另外三个项目也有全运会席位入账,算是凯旋,祝海波便说请全员吃饭。谢青云以前是浙江队输送给解放军队的,跟祝海波当年还是关系很好的队友,也一起受了邀请。
这场冠军赛七个小项,浙江队派了二十多人,都是年轻运动员。祝海波忙着看顾他们,便将谢青云交给顾一铭招待。谢青云跟祝海波开玩笑抱怨说:“这小子今天打得特别凶,你还让他招待我。”
顾一铭无辜道:“我没有。”
谢青云瞪他:“今天最后一组,啊,一枪10.6一枪10.7,还不凶?我听见裁判报成绩的时候都冒冷汗。”
顾一铭摇头道:“还是输了。”
“你计分轮没打好,”谢青云指点他,“前五枪还能再好点儿。”
顾一铭说:“我尽力。”
说完了比赛,谢青云见周围没别人,偷偷摸摸把手机掏出来,问顾一铭:“你知道冠军赛官网在哪儿不?我刚问了,他们说没有比赛录像,但有照片,有我的。”
顾一铭给他找出来,谢青云便美滋滋地挑着自己满意的照片存下来。他注意到顾一铭略带好奇的视线,解释道:“我这是要发给你嫂子的。她特别喜欢我拿枪的动作,说跟大片一样,又帅又性`感。”
顾一铭听得心里一动,也开始找自己的照片。可惜这次比赛他抽在了d台,离两边的摄像机都很远,只有最后一枪10.9被嗅觉灵敏的地方记者拍了张新闻照。
谢青云见他也存照片,笑话他:“铭儿,你果然是谈恋爱了吧?”
顾一铭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是不是呢?
他说:“快了。”
晚上顾一铭回房间,先把照片发给了方晓,又演练了一遍撩汉的剧本。一切准备妥当了,他踢掉鞋子盘坐在床上,花了一小段时间沉淀心情,然后给方晓拨了个电话。
方晓秒接:“小顾?”
他接得太快,顾一铭都没反应过来,安排好的开场白也给忘了。仿佛他面对方晓一直是这样青涩,也不怪方晓总笑他年轻。
顾一铭支吾几句,心中实在难耐,硬着头皮讲出了中心句:“我跟谢青云师兄聊起比赛,他说他爱人觉得他拿枪的姿态特别性`感……你呢?”
“……”
“你说喜欢我单手插兜的姿势。那,你觉得性`感吗?会为我……”顾一铭停顿了一下,“会为我硬吗?”
“……”
方晓隔着电话,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小顾,你不觉得,这样想,很尴尬吗?”
“是有点。”顾一铭老实地承认了。
方晓松了口气。
“所以,你会觉得性`感吗?”
方晓直接挂了电话。太尴尬了,尴尬到他脸红。
顾一铭隔了几秒钟,又拨过去:“你生气了吗?”
“……没。”
“那我们可以继续聊天吗?”
“……小顾,你这么说话……要不是我小男神,这会儿我又该挂你电话了。”
“我是啊。”
“嘚瑟。”方晓笑了。
顾一铭沉默了一会儿,说:“方晓,我有点想你。”
方晓说:“啊。”
顾一铭说:“下周在天津集训,我周末去你家?”
“……不用那么麻烦。”
顾一铭听到方晓那边有脚步声,然后方晓说:“小顾,你开门。”
顾一铭猛地从床上蹦下来,险些崴了脚。他飞奔过去开门,正见到方晓侧倚着墙壁冲他笑:“打飞的看比赛,真爱粉的必备修养。”
方晓看他一脸难以置信地怔在门口,打了个响指,好笑道:“新德里站来不及办签证,莆田我还来不了吗?”
顾一铭抿紧了嘴唇,想说的太多,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笨拙地僵立在原地,仿佛过热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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