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不说话,那名站在他侧边的羽林卫倒是向傅攸宁执了致歉的礼,却也不说话。
满场寂静,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尉迟岚实在忍不住了,便略凑近满脸迷茫到云山雾罩的傅攸宁,低声道:“呐,就我刚才听到的意思是,昨日有人瞧见你在府门外同杨家七公子说话……”
“啊?然后呢?”傅攸宁懵得想挠墙,实在不明白眼下这场面是在作什么妖。
“然后,羽林的人就怀疑……”尉迟岚忽然站直了,笑着扬了声,“你在玩弄梁大人纯洁的感情!”
他忽地将这话拉到台面上,傅攸宁还没恼,她旗下的人倒是个个怒目圆睁了。
陈广更是狠狠瞪着那名与他打起来的羽林,显然是对方说了些更难听的话。
终于明白来龙去脉的傅攸宁扶额,很想去死一死。“世风日下,已经到了和人说几句话都不行的地步?”
她觉着自己胸中有气血翻涌,打从心里冒出股寒气将指尖都沁得凉嗖嗖的。
幸灾乐祸的尉迟岚自不会放弃这煽风点火的机会,目光环视一圈后,才又以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和旁人说话没关系,可同杨七公子说话就有鬼了。”
傅攸宁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哭笑不得:“请尉迟大人赐教。”
就说,她虽没被梁大人的十万拥趸堵在府外砍过,却还是不可避免要荣幸地被梁大人的死忠们人身攻击?
“唔,据说,你牵了杨七公子的手。”尉迟岚斜眼笑睨她。
傅攸宁听得大惊失色,奋力回忆好半晌之后,差点当场扑街。
x的,那叫牵手?!不过就是她叫杨慎行别再一直行礼,拿手挡了他一下!
难怪陈广会同他们打起来。
眼下这场面,仿佛说什么都不对,可什么也不说,仿佛也不怎么对。
在一圈人的无声围观之下,傅攸宁顶着巨大压力皱着脸左思右想,却实在不知说点什么好。
哎?不对啊。事情本不算大,说来也不过是两个小崽子打架,闹起来最多各打五十大板算完,梁锦棠把人带过来做啥?
傅攸宁这才又抬眼朝梁锦棠看过去。
梁锦棠静静立在人群后,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见她也看过来,便轻轻挑了挑眉。
傅攸宁这才想起,先前那名羽林是向自己执过致歉礼的。
好像有些懂了,又好像不是很懂。哎,算了,不管了。
傅攸宁摇摇头,越过安静的围观人群到梁锦棠面前,微微仰头,笑容狗腿:“这样的场面,说什么才好?”
梁锦棠勾起唇角,在围观众人的瞩目下,笑得镇定自若地牵起她的手,远远地对与陈广打起来的那名羽林道:“这才叫牵手,懂?”
所有人都想扑街。
梁大人言简意赅,生动详实,真是叫人懂得不能再懂了!
48.第五十章
天光尚未大亮,傅攸宁便醒了。
每到旬休时,她总是醒得早,可近来因着齐广云给停了药,今日不必上宝云庄,她怔怔靠在床头发懵半晌,一时竟不知今日该做点什么才好。
甚至不知该穿些什么才对。
往常不当值时,她多是照旧穿着绣衣卫武官服。自打父亲去世后,若非办案需隐藏身份,她当真就不怎么穿新衫了。
靠在床头又迷迷瞪瞪了半晌,忽地响起轻柔的敲门声。
“傅姑娘,我是丹露。”
傅攸宁赶忙晃晃脑袋醒醒神,一边掀被下床,一边扬声回道:“我醒着呢,你进吧。”
丹露应声而入,手中捧着一叠衣物。
见她疑惑,丹露抿唇低头轻笑过,才缓声道:“三爷等姑娘一起用早饭呢,不过三爷让转告,不急,慢慢来就是。”
若没这句话,傅攸宁倒当真不急,可话都传成这样,她若当真不急,怕丹露都要忍不住捏死她吧?
阴险奸诈的梁锦棠。
这些日子与丹露、宝香混得也算熟了,傅攸宁倒也不忸怩多礼,谢过丹露后,就接过那叠衣衫。
最上那件冰纨绮披风真是越瞧越眼熟啊。
傅攸宁目瞪口呆地将那件披风展开,却发现并非是她在范阳时穿过的那一件,只是衣料相同。
她多少还有些记性,在范阳时穿的那一件虽也是冰纨绮披风,却是冰丝云纹的花样,而眼前这一件,花色纹样却是郁李。
郁李,这花还有个名,唤作,棠棣。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
妻子好合,如鼓琴瑟。
终于有些明白丹露打从一进门就隐着的笑是何深意了。
傅攸宁垂眸避开丹露的目光,装作自己并没有脸红,口中低声碎碎道:“就说你三爷到底是做了几件这样的披风啊,花样还真多。”
丹露笑吟吟地回她:“这料子是咱们扶风梁氏的冰纨绮。开春时有一日,三爷出外办差后忽然回了大宅,就叫家中制衣坊做了好些,说是左右家中这料子也多,用就用了。”
那时大宅上下可是一片哗然,虽说家主大爷压着不让众人议论,可谁又当真能忍住这好奇呢?
自打三爷从边关回京后的这些年,几时主动问家中制衣坊要过衣衫了?每年为他制的新衫都由家主大爷亲自过问,送过来也就收着的,向来不说半句好坏的。可那回不但是开口说了要做披风,还亲自去家中绣房挑了花色纹样。
最令人猎奇的是,虽说男女的披风形制差不太多吧,可三爷挑的那些花色纹样,却实实在在多是姑娘家才会喜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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