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没过去,段玲玲生了,生了个女孩,白白胖胖,七斤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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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丈夫接信,立马请假赶回来。坐在火车上还一个劲地直琢磨:自己走了都十一个月了,时间不对呀!莫非玲玲在家找了个相好的?又一想,奥!可能懒月子。以前听娘说过,懒月子的女人很多,并不是算计着哪天生就能生出来。有时提前几天,有时拖后几天,更有甚延后一个多月的。女儿大概就属于最后一种情况吧。想到这,心里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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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回家,玲玲心里当然高兴,看他跑前跑后、满脸欢喜的样子,心里有点酸酸的。这会儿想见的倒不是部队丈夫,而是那可恨又可气的二爷:你说都生下孩子几天了,人毛没见,也不来瞧一瞧,忒心狠,赶明儿再摸床边,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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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也着急:去吧!怕左邻右舍撞见,说啥好呢?说去看产妇玲玲?不行,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手里提留着二斤红糖,像什么话呢?再说非亲非故的容易让人起疑心。不去吧!以后见了面不好说。玲玲还不糟践死自己:光知道借地撒种子,临了临了却不敢收了,自己累死累活图希啥,还不是你到老了,有人照应。脚底抹油——你溜得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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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两座山走不到一起,两个人总有碰面地那一天。二爷心里那个急呀!一大清早,前村遛到后村,后村折腾到前村,来来回回几趟。遇见的人问他:找啥呢?二爷无话找话:“嘿嘿!昨晚踩下的脚印,看让风刮平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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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玲玲男人回来了。不事去看她,这就是理由,而且,最充足、最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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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蛰伏了几天,心里不是个滋味,有几次都走到玲玲家门口了,想想又退了回去。不是他心狠,实在是怕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张扬出去。人有脸,树要皮,不管怎么说,二爷大小也是个公社干部,吃皇粮的人,要是传扬出去,找不到媳妇是小事,顶头上司还不一脚把他开了。唉!来日方长,不在意这一时得失,抽个空子一定前去看看孩子,二爷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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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把满月,段玲玲随丈夫一声不响地走了,且一去杳无音信。二爷得信后傻眼了,拍打着屁股懊悔了好多日子,想不出好的理由,总不能跟到部队去看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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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多次趁赶集的功夫,到二爷的住处和他幽会,顺便把光二爷的被褥拆拆补补、浆浆洗洗,担起了多半个妻子的责任。公社大院里的同事,多半也了解他们的隐情,看到二爷工作勤勤恳恳,遇事跑前跑后的,是个热心肠,人缘挺好,所以挺同情他们的,看到了也装没看到。特别是秘书陈静,很会看眼色,每当苏苏来了,小姑娘立马躲得远远地,给两个野鸳鸯创造个温馨的氛围,让二爷感激地不知说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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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多次劝他成个家,碰到合适的女人别放过,有个做伴的总比单身一个人强。二爷听后不断地摇摇头,不是他不想找个暖脚的,是他的心已经让身边的几个女人带走了。特别是苏苏和玲玲,虽然他和她俩不是法定的夫妻,没有夫妻之名,但却行了周公之礼,有夫妻之实,再好的姑娘已经打动不了他的心。况且她们俩分别养育着一个他的亲骨肉,只这一点,二爷就觉得够了。人活一世不就留个名吗?不管俩孩子长大姓不姓他的姓,叫不叫他一声爹,在二爷的心里,他们始终是自己的儿女,是他留在世上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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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玲走了,走的非常突然,一句告别的话都没留下,让二爷很是伤心了一阵子,过后想想,也就原谅了她。为人妻子,就该相夫教子,这是中华五千年留下的美德,不能因为在外人眼里,是不相干的人,而留住她的心。走就走吧,守着贫穷的刘家洼,孩子长大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到部队以后兴许闯出些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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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段时间,二爷从失落中振奋起来,埋头投入到工作当中。来年,上级下发红头文件,允许社员在家养些小生灵,他所在的“割尾会”没有了用武之地,自然也就取消了。二爷重新回到了刘家洼,过上了原来的清苦生活。好在苏苏经常抱孩子回娘家,给他的生活中增添了不少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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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以后,党的十三中全会召开,允许一部分人率先富起来。二爷找到了用武之地。他单身一人,把分到的两亩责任田私下转包给了别人,一个人背着铺盖卷进城开始了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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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城里各单位还是原来的编制,工作并不好找。况且在当地,他又没有三亲六故,一时犯了难。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二爷踯躅街头,边溜达边想,看看兜里的票子快花完了,他心里着急上火,嘴唇上都起了燎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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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有时爱跟人开个玩笑,一个偶然的机会,二爷不仅找到了饭碗,还有了栖身之地。那天事有凑巧,天空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眼看一场暴雨就要来临。二爷慌忙找个避雨之处,刚进到一家门洞,大雨脚跟脚地就来了。“哗哗——”的,那叫个急呀,眨眼功夫,路上的水流就没了脚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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