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蝉已经无泪。
爹爹娘亲丈夫都去了。
颜家操办了隆重的葬礼。过不久,小蝉过门半年丈夫就病死的消息传到了李家庄,传到李家耳里。
一向敦厚憨实的李大山暴跳如雷:“我就说有钱人家都不是好东西!”他气冲冲就要上山把妹子要回来。
小凤却说:“我们又不知道颜家到底在哪里。再说我们受的聘礼都用得七七八八了啊!”
“聘礼的钱我还,妹子一定要接回来。难不成让她守一辈子寡么?她才十六啊!”高高壮壮的汉子眼睛里也涌出热泪。
“那,那我们去问问顾家婶子?”
“对!我倒忘了那个老虔婆,一定要找她算账。”
李大山冲到顾家一顿吵闹,顾家嬷嬷也动了真火。
她确确实实不知道小蝉嫁的是个病夫,这会儿心里的气愤不比李家少:“我说大兄弟,我也气啊,你说这不是糟践我们顾家的金字招牌吗?以后谁还敢上门让我给说亲?”
“唉,”她说媒说了一辈子,毕竟见过场面,转头又劝起来:“谁让咱们是平头百姓呢?人家有钱有势,又没坑蒙拐骗,正儿八百把你家闺女娶进门,还下了大聘礼,你也用了,这哪还说的清哟?!”
“那、那就这样算了?”大山粗着脖子大喊。
“眼下也就只能让颜家把小蝉放出来,她还年轻,以后总有路吧?”顾大嬷嬷脑子里早又动起别的念头,嘿!嫁过人又怎地?姑娘水灵能干,要的人怕不踏破门槛!
小凤扯扯大山的衣袖,对嬷嬷说:“那还要烦请嬷嬷去跟颜家说一声喏!”
“那是当然,包在我身上!”
回去的路上,经过柱子家,小凤同丈夫说:“孩子他爹,眼下柱子出去混生活,你说过些日子他回来,咱们小蝉也回家了,两人还能不能……”
“唉,这就难说了!”李大山浓眉紧锁,“当初我们把小蝉嫁到颜家,第二天柱子就出外闯世界,怕就是生我们的气。如今小蝉死了丈夫又回头找他,你说这事儿,唉--”
颜家的和风苑正厅,两位夫人端坐其中。
李氏放下手中的茶盅,轻咳一声道:“姐姐,小妹觉得这事万万使不得!”
“唉,这事我们毕竟有不对的地方。小蝉才十六岁,她哥哥嫂嫂想把她接回去也属常情。”
“姐姐真是菩萨心肠。可您想,我们颜家是什么身份?把新寡的媳妇送出去,还成什么体统?”李氏蹙着眉头说,“再说,十四少奶能进我们颜家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我们让她全家衣食无忧,怎么说都是她恩人。我们不怨她克夫就不错了。”
“哎!这话就刻薄了,怎么能说克夫呢!”
李氏暗咬白牙,脸上诚惶诚恐:“小妹言重了,可我也是为颜家着想。不如这样,让她为森儿守十年孝,以后任她去留,到那时闲话必是没了。”
“这样啊?”裴氏沉吟,“唉,若是她怀了森儿的孩子就好办了。现如今……我看也不用十年了,三年吧,守三年就够了。”
“嗯,我听姐姐的。”李氏颔首。
寒风飒飒,小蝉跪在裹满白布的灵堂,跟前是只有半年多缘分的丈夫的棺木。
生命原来是这样轻忽的事。
一个个都走了。
她不见得对死去的丈夫有多深的感情,但是毕竟同床共枕,共进共出。他去的前一夜,曾有过半刻的清醒,冰凉的手艰难地抬起触碰她的脸颊,说:“你的脸红红的。”
她想跟他说,他不会死,怎么也说不出。眼泪开了闸一样涌出。
“你别哭,我马上就要见到娘亲了,我要问问她,为什么把我生下来。”
她哭得更厉害,他好可怜,亲爹活着却等于没有,整天躺在死气沉沉的黑屋子里,喝那么多那么苦的药。
“我到了下面,你要给我烧很多好玩的东西,我要纸鹞子,很多纸鹞子……”
她拼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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