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家将忠心,护着我逃了出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与其回去叫皇上杀头,不如一直往北走,若能碰上契丹人杀几个也算遂了我战死沙场的心愿,当时我是这么想的。”这些事萧天寒还是头一回跟人说起,想起少年志向,不胜唏嘘。
“你碰到了?”曼卿猜测,若没碰到,卫天寒怎会变成萧天寒?
“没错,我们迷了路,碰上了契丹大军,跟着我出来的人都力竭战死,我也一败涂地,而且是败在一个女人手里,以为会就这样死了,谁知她却手下留了情。”萧天寒说着,眼前又浮现出当年那个青马红衣的女子,柳眉杏眼,英姿飒飒,手中一方银戟逼得他徒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她是……萧平?”曼卿早听说耶律异元配皇后萧平开弓能s,he雕,上马可杀敌,乃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看他心驰神往的样子,再想到他是萧皇后义子,不由自主就吐出萧平这个名字来。
“不错,是萧娘娘,她没杀我,还将受伤晕倒的我带回去,亲自端汤送药,收我为义子,视我如己出。”
“所以你留在了契丹?”
“我还有何处可去?”萧天寒反问,“我已经家破人亡,出征前母亲生产不久,幼弟尚在襁褓,充作官奴,哪里还活得成?反正我父已经担了通敌叛国这个莫虚有的大罪名,我何妨将它坐实了,免得冤枉。”
“萧将军,抱歉,起初我以为你是贪慕荣华。”曼卿想起初见萧天寒就不由分说的骂了他一顿,却不知原来还有这许多内情。
“你不用道歉,你说得没错,父母在天有灵,一定不齿我这不忠不孝之举,可是……”萧天寒没有说下去,只要萧平还需要他,就算死后要入阿鼻地狱,他也再所不惜。
“应该是我谢你,等你伤好了,我请你喝酒。”萧天寒突然笑起来,这些压在心头的旧忿说出来轻松不少,现在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他方才竟将这些不愿再提的旧事说与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知道。他终于明白徐曼卿特别在哪里了,这个人淡泊世事却不冷漠人情,像立在谧林中的一株青杉,叫旅人不由自主的靠上去把一腔疲惫心事都说出来。
多得萧天寒照顾,曼卿的渐渐好了,萧天寒时常过来聊天,却不提战事如何,曼卿知道他不便说也就不问,反正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罢了。过了月余,耶律肆突然回来了,且带回来一个消息,两国议和,明日撤军回西楼。
看样子并未攻下燕山,却也不像大败而归,无缘无故的怎会突然化干戈为玉帛了?虽然明知不该打探,趁着无人时曼卿还是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耶律肆沉吟半晌,才道:“他也是你的父王,不必瞒你,父王最近身子越来越差,前些日子咳了血,御医说是长年风霜劳苦伤了肺,不能再征战辛苦,需静养休息。我曾向父王请令,给我三万大军让我踏平燕山,可惜父王不准,算他李家的小子走运。”
原来是人算不如天算,曼卿听到最后一句轻轻叹了一口气,打断了耶律肆的话,“肆,领兵打仗我不懂,但凡事七分在人三分在天,既有今日之事,说明皇上天眷正隆,你又何必强求。”这一个多月想起那天战场上的情形,曼卿至今寝食难安。两国交兵,竟牵扯得自己肠胃纠结般,谁输谁赢,一般是痛,双方罢手,战事消于无形,于国于家于百姓于自己都是最好的结局,许是天可怜见,不再教他受这两面煎熬之苦。
“阿阖!”耶律肆伸手撩开曼卿额前头发,显出额角上正正方方四个金字来,声音中隐隐有怒气:“那狗皇帝这样对你,你还为他说话?”
“肆,我不是为谁说话,只是不想你多造杀孽。”曼卿将他的手挡开,道:“你也算是半个汉人,何忍见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血流成河?”耶律肆是三儿的亲弟弟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使得曼卿差点忘记了两人的立场,但是一想起耶律肆纵马砍杀的身影和怀县屠城的消息,曼卿的声音就不由自主的大了些。
“汉人血流成河就可怜,契丹人血流成河就应该?汉人的命是命,契丹人的命就不是命?!你不想我杀人,就不该救我!”耶律肆吼了一句,又一字一顿的道:“还有,我是契丹皇帝耶律异的儿子,耶律肆,不是什么半个汉人。”说罢一掀帐帘出去了。
曼卿不明白耶律肆为何发这么大的火,他虽然叱咤疆场斩杀无数,却决非暴躁易怒之人。
这时萨迦送晚饭进来,道:“先生,你跟师父吵架了?我见他气冲冲的出去。”
“算是吧。”曼卿苦笑。
“先生,这两天千万别惹师父。”萨迦突然紧张起来,“师父最近一直不大对劲,脾气特别的坏。”
莫非是担心父亲病情?还是不甘心就此退兵?难怪从一回来就脸色y-in沉心事重重,曼卿正在心里胡乱猜测,突然听到外面一阵s_ao动,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曼卿和萨迦一同出帐去看,见许多契丹士兵手持弓箭站成一圈,围着十来个汉人俘虏,其中两个已经倒在血泊里,耶律肆长刀斜引指着地下,向周围扫视,道:“下一个是谁?”
血珠子顺着赤玥的刀锋滑下滴落,那十几个汉人是十几天以前被俘的,本来已经斗志全无,但就在方才却又有了一线希望,他们被放出来,还发还了武器,一个手持长刀的男人对他们说“打败我,你们走!”
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能放弃,他们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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