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骋天天翻着宁玺留给他的笔记本,成绩有长进,字也越写越好,渐渐有了些许笔锋,考试也知道一撇一捺,不再跟着任眉胡乱画一通,全篇满江红。
他们校队有几个男生坚持不下去,让家长给接回家了,这么一算下来没剩几个人,越逼近考试,其实反而越来越冷静,胜负局已定得差不多,不挣扎了。
他训练动作不当,弄伤了肘部,还好体检已经过了,问题也不大,强忍着痛还是能继续打。
从小跌打损伤惯了,行骋就没把这伤放在眼里,平时都带个护肘,必须要练的姿势和定点一个都不能少。
除去受伤的事儿,行骋最近心情好得很,场边没有女生来坐着都要扔个三分耍个帅,队友一边儿吹口哨一边儿吼:“骋哥,最近走位风s_ao啊!”
被喊到的人才管不着那么多,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被教练拿毛巾抽着边跑边吼回去:“怎么着!哥高兴!”
“s_ao断腿啊行骋!”打中锋的男生接了控卫抛来的传球,用掌心压紧了,对准行骋的方向,一记快攻抛传!
“接球!”
行骋平地跃起,球衣被风撩起来露出一截腹肌,从空中接了那颗冲击力极大的球,双臂用力托举,再回勾着那球,瞄准了篮筐猛地砸扣进网!
空接灌篮!
“我靠!”
“厉害啊骋哥!吊打nba!”
板凳席又爆发出欢呼声,毛巾矿泉水瓶扔了一地。
行骋看着那几个高二的小学弟满脸兴奋样,不免有些得意,拿着s-hi巾擦擦脸上的汗,掩不住唇角勾起的笑。
这他妈叫爱情的力量,小孩子懂什么!
五月清和,天朗觉炎。
体考就在后天,而今天下午是最后一天训练,行骋和任眉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
在要告别的时候,行骋忽然发现这个训练场并不大,四周封闭着,快压得他喘不过气。
很难想象,他在这么一方小场子里,捱过了那么多日日夜夜,曾汗流浃背,也曾血r_ou_模糊。
曾呼吸急促……也曾温柔缱绻。
行骋看着场地边儿零散在地上的废旧腕带,打坏了蜕皮的篮球,散架的打气筒,饮水机边扔着的几张卫生纸。
他和任眉一起,拖了外边儿的蓝色大垃圾桶进来,装得满满的,把扫帚靠好在门边儿,簸箕也放得整整齐齐。
整片训练场,连同校园里的c,ao场,小区里的篮球场,构成了行骋的一整个,放肆奔跑的十八年。
他站在训练场的座位上,甚至和任眉一起朝高高的篮球架敬了个礼,再并肩一起出了训练场,掏钥匙锁了铁门,再把钥匙还给保卫处的叔叔。
告别的不仅仅是篮球场,还有他的汗水、勇敢与“莽撞”。
体考的前一天晚上,宁玺推了好几个事情,没跟着室友一起去图书馆找资料,一个人跑到寝室阳台上,刚想摸根烟出来,才想起来他之前答应过行骋,要戒烟。
行骋说,你抽烟很x_i,ng`感,味道也很好闻,但是对身体不好,可以慢慢来,每天减少一些,过不了多久,能忍得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宁玺想起之前他第一次被行骋捉到抽烟的那次,想起自己手腕上的烟疤……
他垂下眼,望着自己的指尖,想着行骋劝他戒烟时,捏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吻。
电话拨通了,行骋那边过电的声音还是嘈杂,宁玺听得很费劲,两个人便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一遍遍地重复,惹得宁玺笑了:“我说清楚了吗?”
行骋那边喝着水在说:“你,让,我,早,点,睡,觉。”
“明天就考试了,还这么浪。”他听行骋还在外面,忍不住数落了一句。
那会儿的宁玺,还不知道行骋的手机就一老年机,非得跑到大街上才有信号。
行骋穿着没脱的球衣,晚上八九点,一步步地走在学校附近的那几条小街,跟宁玺讲他的篮球战绩,讲这段时间参加的比赛,哪个区哪个校的人特别孙子,哪些打街球的一见着他就腿软……
宁玺爱听他讲事情,十句有八句不着调,但就是好玩儿,总会有有趣的点,吸引着宁玺去听。
行骋站在街角,看着五月的风拂过那些刚刚放学,蹬着自行车拼命往家里赶的学弟学妹,抬手碰了碰树梢枝头,落了半手的明黄。
“宁玺,”
他拿着电话,嗓音压得低低,明明是青阳般洪亮的少年声线,却有了股难得的深沉。
“今年咱家门口换了黄花风铃木,你会回来看吗?”
第二天体考遇上了好天气,行骋也算是讨了个好彩头。
他领队来得早,身上装备都带齐了,得先去检录,然后参加考前教育。
行骋往大厅内扫了一眼,所有体育生都被分了五个组,篮球、排球、足球、乒乓球、田径,行骋他们还是第一拨。
丈量过了摸高,篮球项目顺序并不复杂,行骋也练过好多遍,很轻松地就先完成了往返运球投篮、投篮,紧接着就是全场比赛。
全场比赛他是熟的,天天实战,场上也有其他区的人认出了他,个个如临大敌,行骋反而轻松,手上绑了宁玺送的那只护腕,开了医护证明,进了场内。
一切都连贯顺利,行骋拿下快攻专打小前锋,接连得了不少分,上半场还没完,就已经是场上篮板和得分最高的人。
他一边跑动一边回头去看计分的裁判,嘴上咬紧绷带,满头的汗,眼角都给汗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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