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物是人非,终究是错过了。
王良琊待人恭谦厚道,没过多久便与附近的店家相熟起来,兴许是经商辛苦又或者尚有未了之事牵挂心头,他的脸颊越发消瘦,为了逃避追查,他整日以浓厚胡须掩面,久而久之已看不清他真正的模样,只有抬眸的那刹那,琉璃般剔透地眸子在告诉你他还是当年那个杏花侯。
“掌柜——”
王良琊命夏小雨称呼他为掌柜,久而久之,夏小雨便不再梁公子梁公子这般唤他,两个人相处的倒也默契,再加上“棠堂”的生意蒸蒸日上,夏小雨赚得多,人也精神爽朗。
这般恬淡的日子倒也没什么不好,小镇上人来人往,时而热闹,时而安静,来客人了便忙碌一阵,无人时待在店里看着日升日落,看着尘世喧嚣,远离了江湖的刀光剑影,淡去了朝堂血淋淋地厮杀,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
平淡日子里的幸福,唯有此时的王良琊最能体会,而那个彼时爱出风头的夏小雨如今也安安分分地酿起了酒。
“掌柜,来尝尝吧,这是我新酿好的,还没取名字呢~”
”此酒入口回甘清冽,不如就叫‘雨山前’吧?”
夏小雨抱着酒坛天真地咧嘴笑道:“好名字好名字!”
可就在王良琊已经快要忘记谢孤棠这三个字的时候,一纸请柬压到了柜台上,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让王良琊亲启,那熟悉的字体惊得他眼珠都快跳了出来。
却不想山高水长,我避世于此,你还是如此咄咄逼人,王良琊想着打开信笺,起初是有些怅然,看着看着便开始发笑,末了他将纸揉成一团哈哈大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信上写着约其于镇外山郊见面,王良琊自然不会去,而他不去,谢孤棠则必会登门造访。
“小雨,你替我去上江进些东西回来吧!”王良琊担心夏小雨看见谢孤棠再受刺激,找了个理由支开了他。
他就一个人守在“棠堂”,等着那个不速之客登门造访。
这一天,还是来了,不早不晚,刚刚就在院子里海棠开得正盛时。
那人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店前的落叶轻轻被拂开,碎金般的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照在他身上,深深浅浅,因为心冷,所以人静,欲于万物争,则无所谓争与不争,他背着手走进店内,不去看易容后的王良琊,只一言不发地寻觅着什么。
定睛在那坛酒上——“海棠花落”,是啊,海棠花落,如尘世纷纷扰扰来去匆匆,欲辩已忘言。
身着黑衣的男子淡然回首,刚好撞上掌柜抬眸的一眼,就算隔着茫茫人海,千里江山,在四目交接的刹那,还是认出了对方,在无涯的岁月中,这种默契难以泯灭。
“此次我来,是找你有事。”谢孤棠开门见山。
“何事?七皇子权倾天下,有何事要劳烦我这区区商人?”
“事情我已经摆平了,也不会再找你要山河图,你就帮我这最后一次好吗?”他婉转地笑着,甚至搭上了他的手,“到时候荣华富贵,少不了你,就算,就算是你想要恢复名誉,那也是我伸伸指头的事。”
王良琊嗤鼻一笑,怒而甩开他的手道:“你我两不相欠,为何还要纠缠?”
“哈哈,两不相欠?”他的语调戏谑而轻蔑。
王良琊望着街上熙熙攘攘地人流,绕到门前拉上门板道:“走,后院说话。”
谢孤棠也有此用意,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院子里一地落英缤纷,他不说,他却兀自好笑,这漫天飞雪,满地落花莫不是你故意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来访
院子是极朴素清淡的院子,与江南杏花侯府的富贵滥觞比起来,简直有些寒酸的好笑,王良琊径直走到院中的石凳上落座,谢孤棠便也跟了过去,满院落花似雪,飘飘洒洒,落在他的肩头,发间,柔化了他冷冽的棱角。
酒已摆好,客已落座,可那些令人神伤的话如鲠在喉,难以倾诉。
我已不想与你争,你为何还穷追不舍,这或许是王良琊最深的无奈,而高高在上的七殿下只把玩着手中的瓷杯,佯装瓷杯地冷笑道:“借兵给我,如何?”
连求人都可以如此地故作姿态,却也只能是谢孤棠能做出来的事了,王良琊大方一笑,露出皓白贝齿,浅眸里有覆水难收的阴暗,“那殿下可愿拿这江山抵给我做酒钱?”
谢孤棠双眸一凛,他没想到素来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也有咬人的时候,愣了半晌才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真的能调遣杏花侯的旧部助我一臂之力。”
“我要,呵,我要的,你真的可以给我吗?”他未饮酒,却已酩酊,斟满眼前那杯酒站起来,对着满院繁花锦簇大笑道:“你肯屈尊下顾求我,当真该浮一大白!”说着豪饮下满满一杯海棠花落。
满目繁华都是创痍,他在荣华富贵里浸泡了那么多年,不但没有活得更加潇洒,反而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他好不容易可以逃离那身份天涯相忘,可这眼前之人偏偏纠缠至此。
“过去是你纠缠我,今日我特地登门造访,你为何就如此地不坦诚?”他依旧不觉自己有错,反倒认为自己大度地放了王良琊一马,这个杏花侯为何还如此不识趣?
可他终究是忘了,是谁二话不说,以肝胆相照,就算送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继续循循善诱道:“昔年杏花侯一呼百应,在朝中颇有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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