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道:“可惜了。”
何凛心中咯噔一声,问:“他可是出事了?”
“都道是天妒英才。”汪捕头惋惜道,“年前他便已染了重疾,药石难医,早已西去了。”
……
何凛喝完碗中浊酒,与店伙计结了帐,走出酒肆去,望着外面的熟悉景色,一时间竟觉心痛无比。
他记得当初自己领着寨中弟兄来到此处,捉叶卿之回去当水寨寨主,那时叶卿之吓得两股战战,现今想来,这大约这是他演的一出戏。
而今故地重游,他却只觉心中苦涩,叶卿之从头到尾都不曾给他挽回一切的机会,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甚是容不得何凛片刻喘息。
何凛在镇上站了片刻,原想立即离开。
可他不知为何却又想起了当年叶卿之呆着的书院,他记得叶卿之曾与自己闲谈,说朝廷黑暗,而今他只想在书院之中做个夫子。
可苍天却不曾给他这个机会。
何凛不知觉便走到了书院外。几年不曾来到此处,这书院更显得破败,内室窗上的白纸破了大洞,他看见里面倒还有些童子,捧着诗书牙牙学语,他站了片刻,忽而听闻有青年人朗声顿挫道:“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韵之,你答下一句。”
一个小胖墩噌地站了起来,支支吾吾道:“窗……窗……”
那青年人故作怒声道:“该罚。”
他执了戒尺过来,原是想在那胖小孩的手心打几下,却好似下不得狠心,轻轻一敲,自己反倒是笑了。
何凛在院外看得真切,只觉一颗心砰砰乱跳,他匆忙背过身去,躲在石墙之后,早抑不住喉头哽咽。
他想起当年梁梧也曾与他说过,大人最通障眼之法,他本就无事,大约是偷梁换柱逃过此劫,只是不曾告诉他。
何凛又从石墙外偷偷往里看,可叶卿之却已走开了,那窗上破的大洞里只能望见那胖小孩撅着嘴在角落中罚站,一片书声朗朗间,何凛退后几步,快速反身向市集上走去。
何凛想叶卿之一定是不希望自己知道他的下落,那他便不要上门去打搅他的生活,只要在这镇上租间屋子,远远地看着便够了。
他记得书院不远处正有一家小院待租,步履慌乱寻得了屋主,也不顾仔细思考这租金高低是否妥当,匆匆租下屋子,再折步回去,那些小娃儿早已散堂下了课。何凛仗着自己会些武艺,悄悄潜入书院中去,本想寻一寻叶卿之在什么地方,可才小心翼翼踏进院子,却已听得有人开口道:“滚进来。”
何凛心中一惊,只害怕自己已被叶卿之发现,又惹恼了他,便只胆战心惊在院中站着,不知所措。可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叶卿之方才那一句话不恼不怒,好像还带了两分笑意。
何凛几步跨进屋中去,正见着叶卿之端着一杯茶,翘了腿坐于桌旁——那桌子腿折了一只,用几块青砖摞了起来,好像正是当年他打断的那张桌子。
叶卿之笑吟吟问他:“你终于肯进来了?”
何凛再顾不得其他,他一把将叶卿之搂进怀中,恨不得将叶卿之揉进骨子里,狂喜恍惚之间,忽而听得叶卿之低语道:“我曾立过誓,与你绝不相见。”
何凛动作一顿,低声答应:“梁梧说了。”
“可我舍不得。”叶卿之叹道,“否则我已将你赶出去了。”
“我也曾立过誓。”何凛闷声说,“我说要生啖尔肉,痛饮尔血……”
叶卿之不住发笑:“你怎么还记得此事——”
他话音未落,何凛竟已扑了上来,在他唇上故作凶恶地咬了一口,稍稍出了些血,疼得叶卿之倒吸一口凉气,却又听得何凛在他耳边道:“——我也舍不得。”
叶卿之捂着唇,忽而便笑出声来。
“你撒了谎。”叶卿之低声道,“这一回,怕是菩萨也不愿意保佑你了。”
何凛道:“去他的长命百岁。”
叶卿之笑:“黄口小儿无忌之言,请菩萨切莫介意。”
“他不佑你,独独庇我一人,又有何意思,再者……”何凛皱起眉来,道,“你方才说谁是黄口小儿?”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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