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倒也好。毁掉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陷在永远没有期许的穷困中,然后你就会发现锅碗瓢盆都成了她的打击乐器。她还歇斯底里的对着每个家庭成员发泄自己的绝望和愤怒,过不了几年,她就会被磨砺成半个男人的样子,嗓音粗得要命,可能下巴上还会冒出几根粗硬的胡子。我老妈就是这样。她从来没完整的给我讲过一个睡前故事,总是讲了一半,就冲出门对着我妹传出轰响的房间或者我老爹从卧室里传出来的鼾声大吼。等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会把童话往我枕边一扔,说,去他的,已经没人相信童话了。”埃里克用食指蘸着伤口附近半**涸的血珠,当成番茄酱一般探出舌头舔了一下。
亚伦咬了咬下唇,接着爬下床翻着医药箱,手脚笨拙的拿出纱布和医用胶带替埃里克包扎。他的动作轻而温柔,眼神专注得像是凝了一潭湖水。
接受亚伦善意的埃里克则表现得像是露出肚皮鼓舞人类爱抚的猎豹,呼吸声随着那几根白皙手指的触碰而时不时加重。为了驱赶心头的异样,他忍不住说:“我知道你是个话剧演员。我前几天骑牛比赛受了轻伤,去诊所的路上碰巧路过一家小剧院,挂着的大幅宣传海报上有你的黑白照和名字。”
“所以你认出了我?”亚伦停下手里的动作,尾指轻轻贴着埃里克滚烫的皮肤。他缓慢收回手,离埃里克稍稍远了一些。
“你一进酒馆我就注意到你了。某种程度上,我是说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一类人。”埃里克盯着身体滑向床沿的亚伦,嘴角噙了几丝不分明的笑容。
放满水的浴缸和甩在空气中发出鞭响的皮带。记忆一闪而过。亚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急于用发声来掩饰自己的不安:“那些人呢?你路上的那些人。”
“那些喜欢跟在牛仔**后面的俏丽小妞?她们可不那么爱说话,倒也不是不爱说话,只是她们更爱调情。除此之外,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想对她们说,她们也不想和我说。”
埃里克曾经试着和一个高挑的小妞在一起,但是被他搞砸了。他俩上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无法勃起,**软绵绵的,好不容易硬了,但是又难以持久。这搞得他着实紧张了好一阵。直到那个小妞把他甩了,那种无力的焦虑方才停止。
埃里克揉了揉鼻尖,又说:“和别的牛仔也没法谈。因为常常看到他们中的某一个,你就会觉得看到了你自己。全天下的牛仔仿佛都有既定的路途,只是各自行至不同阶段罢了。”
这些话倒好像不经意间突出了亚伦的特别。埃里克不愿意和其他人多说话,但是和亚伦初遇却侃侃而谈。这种来自强悍同性的认可令亚伦心生感激。
亚伦一只手捉着浴巾,然后光脚下床。他一边用另一只手摸着被烘**的衬衫,一边问道:“那你现在走到了哪个阶段?”
亚伦背对着埃里克将自己的衬衫穿上,他身材清瘦,弓着背的时候能看到棱棱的脊椎。他知道埃里克在看自己,于是连手腕都微微颤了起来。
“还差个农场。我打算先存点小钱,过几年贷款买个小农场。我老头总是跟我讲,小伙子,将来你老爹的农场就是你的。那时候我就想,等将来我继承了农场,我就在楼房附近种上一棵树。我们的邻居,隔着几英里、十几英里的邻居,每家门口都有那么一棵树。只有我们家,我们家门口什么也没有。那让我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就想着,将来有一天我得在我房子附近种上那么一棵,任由它长个几十年。不过后来老头把农场买了,和老妈告别了泥巴,在我那个当不受重视的哥哥家附近住下。”
埃里克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不快,他敛了敛眼睛,说:“我倒也不想管老爹要些什么,只是觉得他骗了我。”
那是个饕风虐雪的圣诞节。他父亲原本用叉子戳着硬如磐石的火鸡肉,漫不经心的和家人宣布他将农场卖了出去。那头如同狮子鬃毛一般粗硬的头发泛着**滞的灰白,他微微抬起头,扫视每一个家人的神情。
自觉被欺骗的埃里克胸口窒满怒气,终于和父亲争吵了起来。当听到老头那句“你可别想从我这儿套到一个子儿”的时候,他掀了桌子,毁了一家人的晚餐。最后他开着那辆改装过无数次的小货车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回去过。
“成年人总是这样,他们谁都骗。我们都是骗子。”亚伦系好扣子,转过头看埃里克,又说,“我母亲当初被那么一个牛仔骗得惨了,以至于她总是纵容我懦弱的一面。她说她宁愿养出一个孬种,也不想养出一个浑身牛马羊水味的牛仔小子。”
埃里克眯着眼睛哈哈大笑,用手臂扫了一下床得另一边,用邀请的语气道:“我愿意和你共享这张床。”
亚伦犹豫了一下,爬了上去。
埃里克见他靠近,情绪似乎更为丰沛,兴奋时用手隔空比划,绘声绘色的讲着许许多多他观在眼中藏在心里的逗趣轶事。
亚伦听得投入,时不时用柔软的嗓音**上几句。
见那些奇异见闻足以讨得亚伦开心,埃里克觉得胸中位置缓慢坍塌。
在亚lún_lǐ解能力有限时,埃里克颇为强势的箍住他的手腕,固执的在他**燥的掌心描画。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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