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了。应该是“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是“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秦覃把“我们”全都改成了“我”。
来不及拆解深思,房门开了。“我回来啦。”鲜牛奶兜在衣服里,秦覃像名护送宝物的夜行锦衣卫:“牛奶有点太热了。”
漱干净两瓷杯,秦覃慢吞吞地,将牛奶从这杯里,倒到那杯里,又倒回这杯里,以图加速牛奶变凉,边倒,还边怕人闷着,时不时抬头,对视傻笑。
小火炉就是这样,哪怕烧累了,烧干了,他也只会冷自己,从来不会冷心上人。“傻子。”陈家桦在心里默默想。
是傻子啊,不是傻子,怎么会爱上他,怎么会待他如珠如宝,明明应该是骄傲的人中龙凤,却在自己面前翼翼小心。
陈家桦倏然觉得,伍庆明说得对,说得没错,自己的本性就是恶劣的。苦难是他的通行证,他就像蜱虫,早就吸干秦覃的血了,还标榜着:“我不逼你”、“你不懂我”、“我这样的人”……
心,猛地一掉,陈家桦张张嘴,想问但又问不出口——“一直以来,你是不是,始终觉得我不爱你?”
“家桦,别急,快变凉了。”秦覃嘀咕着加快动作,扭头却见陈家桦,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左手举“最佳男演员”的奖座,右手作“请”的手势,一扫阴霾,笑靥如花,说:
“秦覃,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82.
陈家桦想,该给承诺的,不是秦覃,而是他自己。
小的时候,想要邋遢大王公仔,他不说。想继续念书,他不说。羡慕秦覃的家庭,他也不说。霍东迟骂得贴切:“你是哑巴了吗?”
但那会儿,陈家桦却很想反驳一句:“说了,有用吗?”说了,伍庆薇会把买冰毒的钱给他买公仔吗?说了,伍庆明会让他参加高考吗?说了,他就会成为像沈知衡那样,和秦覃门当户对的人吗?
他信命,开口求来的东西,不是命里该有的,终究要还回去。所以他等,趴在洞穴里等。秦覃不是猎到了狐狸,而是中了狐狸陷阱。这只小狐狸,早在洞里埋伏他,六年了。
陈家桦有时候会想,如果六年前,在意识到自己喜欢秦覃后,他第一时间跑下楼,对秦覃喊一句:“你好,我是陈家桦,男,十七岁,呃然后……喜欢你。”是不是他一生的轨迹,都将会颠倒。事实上,也不过是十来米的距离,可他就是个孬种。
他甚至孬种到,不允许秦覃有一丝一毫退意,却忘了,秦覃明明值得最好的人,凭什么非要围着自己破烂的自尊心,缝缝补补。其实,他只要问自己一个问题,便一理通百理明了:
有比秦覃更重要的东西吗?
没有。
雄鸟尚且要跳求偶舞,如果死皮赖脸,能报得土狗归,何乐而不为。更何况……
秦覃眼睛瞪大,手上的瓷杯溚溚掉牛奶:“家、家桦,你说说、说什什什、什么啊。”
陈家桦永远记得,当年他在阁楼偷看到的秦覃,是那么的飞扬意气:会因为投中三分球,握拳眨眼:“yes!”;会目光炯炯,直视着你,说出自己的野心:“爸妈,我想出国读大学。”
秦覃应该保持那份美好,而不是像现在,仿佛被他陈家桦,匀走了一半的自信。
陈家桦:“哥听不清楚,我就再说一次。我们结婚吧,好不好?”握着陶瓷杯,秦覃怼在角落里,像只不知所措的小奶狗:“家桦,这这这太太、太突然了。”
“哥没想过要和我结婚吗?”怕陈家桦以为自己是逢场作戏的浪子,秦覃当即表示:“想过!”连对戒都准备好了,还为了教那只鹦鹉中的“歼击机”学说话,手臂给啄了好几个坑,至今只敢穿长袖。
夺走对方赖以稳定心神的牛奶杯,陈家桦把奖座朝小土狗手里塞。秦覃一怔,忙话:“不行不行,这影帝是你辛辛苦苦拿回来的。”
既然都说是影帝了,陈家桦立马换脸,泫然道:“这是聘礼。哥不要,那就扔了吧。”随后,踢着奖座要往垃圾桶去。
“啊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秦覃觉着今晚,要么是家桦鬼上身了,要么是他发美梦了,本来不还愁艳照的么,怎么兑着兑着牛奶,突然就求婚了,他谨慎地问:“家桦,你你你你真的想和我结婚吗?如果是为了新闻的事,你不用这样的,我无论如何,都是会帮你的——”
“哥!”打断秦覃的嘟囔,陈家桦保持半跪姿势,一边吻上秦覃的左手无名指,一边道:“我啊,对哥说过的,每一句我爱你,都是真的。”
83.
说完,他好像事先猜到秦覃会呆住一般,轻轻一笑,去借来钢笔,又摆开“llley”的卡片,当着秦覃的面,在每个“我”之后,补上了“们”。
在陈家桦看来:你不爱我,我委屈,我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不会给你添半点负担。但我见不得,我受不了,你这样子,连委屈也只敢偷偷摸摸的。
端起卡片,陈家桦清咳两声,摇摇嗓子,念诵道:“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捏紧手指,秦覃坐卧不宁,他在等着,等着最后一句。垂下卡片,陈家桦不看字,只看人,无比坚定地说:
“只要你现在点头,我就一定能做得了主。”
陈家桦这一生,没什么东西,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不然,早在伍庆薇肚子里,他就会拿脐带把自己勒窒息,勒早夭了。而哪怕摆脱伍庆明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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