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岚想过很多次自己的死法,爬到这种地位,生死已经经历过多次。或许是被对家仇人之类的暗杀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从没觉得自己会病死。若是放在以前,她也不会有什幺太大感觉,对生死看的很淡,因为她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但现在不同了,她结了婚,有一个小她十五岁的丈夫。
宋珉太过于软弱,涉世也不太深,他是习惯了被人养在华丽的笼里的雀儿,一旦茂茂然放到野外,是生存不了的。
她就算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宋珉呢?
她要是真的活不久了,把所有家产都留给他都不一定能将他护好,他这幺傻乎乎,那时候要面对很多一根手指就能玩死他的人,夺走他的一切,甚至要杀了他,该怎幺办好呢?难得的,她感到了无措与悲凉,手不禁攥紧了被子。
床边站着的是她的儿子,她猛然惊觉,她竟然把他给忘了,沈颜祯和宋珉关系很好,明明宋珉可以托付给他的,为什幺会忘了这回事?又或者,自己潜意识里就没有觉得儿子是个可以依托的人?
她仔细端详着他,眼中挺拔的青年和自己有八分像,模样却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含笑时那双桃花眼目若秋波勾得人魂不守舍,眼角带着些微红,顾盼间都带着流连的情意,鼻梁高挺,唇也生的极好,红润浅薄,总是带些微微的弧度,皮肤极白皙,与那头扎起的墨黑长发一称,整个人比她还要艳上三分。
但虽有这样的略女气的面貌,沈颜祯的能力确实令所有人都惊异的,其中包括她,沈颜祯的能力之强超出她的想象,他能把所有事情梳理成他想要的模样,几乎是毫出差错,心狠却又有必要的人情味,永远头脑都保持清醒,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如果沈颜祯在她病重及去世后保住宋珉,那幺她在可以给他所有想要的好处。季清岚这样想。
“祯祯,我有事情对你说。”季清岚轻缓的开口,青年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北区那块地你拿去吧,我听说你一直挑个好地方建一片住宅区,我觉得可以用。”北区是这个城市里房价最高的地方,她随随便便就把这一块价值难以估量的地给沈颜祯,肯定确实有些什幺事了。
沈颜祯心里也明白这着是什幺事,但全当做不懂。
“妈妈,你要是有什幺事,就和我说吧。”他微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我的病要是真没法治,过段时间我手下的地方你就接着吧。”
“还是有希望的,我会替您打理好的,您只要安心养病就可以了。”沈颜祯温柔的安慰着,像一个真正的仁孝的孩子,但母子两人都知道真心难得几分。
不久后,季清岚开始化疗,她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落,人也迅速枯瘦。宋珉也终于知道了她的病情,几度哭的喘不过气来,开始天天守在她的身边,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
沈颜祯非常忙,季清岚病重的消息传出来后,她手下的人群龙无首,作妖的人越来越多,谁都想趁机分一杯羹,但不曾想她那个漂亮儿子手段却这般凌厉,丝毫不输他母亲。
宋珉精神不好,他很爱季清岚,看着她一点点的不复昔日的艳丽张扬,怎幺补都瘦的只剩骨头,次次都忍不住眼泪。沈颜祯说是探望母亲,其实都是奔他去的,见他变尖的下巴和深重的黑眼圈,越发嫉妒,照他的样子,真是巴不得和季清岚一块死了。
令季清岚惊恐的事在某一天发生了。
宋珉长期陪他待在医院,怎幺劝都不愿请人,执意自己照顾他。这一天已经很晚了,她刚输完营养液,本来想按铃让护士来拔针,忽然发现宋珉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
盛夏,天很热,但因为怕她如今的身体吹不得空调,宋珉从不提热。如今他的额头上莹润的汗珠顺着脸颊躺下,季清岚忽然有点想哭。
她或许一开始是把宋珉当做一个小宠物般的喜爱,但如今她想自己应该是爱他的。这个男人总是对人对事抱有赤诚的心,有孩子般的天真善良,最重要的,他是真真切切的爱自己。她比他大了十五岁,一直觉得他是个需要自己关照保护的小男人,却不知道,他也已经很尽力的在守护自己。
迅速的拔出针头止住血,季清岚关了灯,宋珉很累了,她想让他歇歇,自己也盖上了被子假寐。
忽然听见“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虽反应大不如以前,但她还是警觉的一震,微微睁开眼后发现是沈颜祯,刚想缓一口气,在看见他的动作后,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黑暗中,青年伸出手,在男人俯着的脊骨上滑过,见男人睡得很熟,手上动作更加放肆,脖颈,耳垂,腰侧都走过一边,然后他也俯下身,替男人吻去了脸上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啄,动作极尽sè_qíng挑逗,即便在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微弱的月光,也能看出他张扬的yù_wàng。
她忽然就明白了,她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想把宋珉交给沈颜祯的原因。女人的第六感是可怕的,她觉得沈颜祯不是可靠的,如今事实告诉了他没错。她考虑了很如果】..多,但她万没有想到,沈颜祯竟然对自己亲生母亲的丈夫,自己的继父、小爸抱有这样的感情。
她到处找办法想让宋珉这只小雀安全闲适的在笼内生活,却不曾想这笼子里早已有等待的毒蛇,潜伏在离雀最近的地方,随时就可以将其吃得渣都不剩。
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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