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情呀!”
四姨见他们俩这样,只好笑笑放下了话本:“今天下午要上船,改改,你那琵琶我修好了放你屋里去了。”
“劳烦四姨了。”
梨花吃完拿帕子擦了擦嘴:“下午哪条船来着,秦老板的?”
“秦老板说,下午是有新客来,你们嘴上把着点,别叫人看轻了身价。”
“呵,瞧四姨说的。”梨花笑了笑,忽捏了嗓子唱了句,“不是我无故寻烦恼,如意珠儿手未操,啊,手未操。”
她翘起芊芊玉手,露出光洁胳膊,改改在旁挑眉也唱道:“凭得妹妹珠玉满身,翡翠盈盆,奈何生的命似纸薄,啼啼眼前人。”
梨花“啧”他,改改没看见似得低头喝豆浆。如笙在一旁看这两人忽然唱起来,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好玩。
四姨道:“你上月不是才添了首饰吗?”
“呀,四姨,那件镯子叫改改那小赤佬抢去啦!”
“哦,怪起我来了?你丢了我两只簪子一配耳铛不算咯?”
“那我说会给你找回来的!”
“还要找回来?傻妹妹,你是叫男人骗咯,你上哪去找?东街西巷,北坊南路,哎,小城还是大的,你恩客遍地跑,你上哪儿去找?”改改看梨花嘟起了嘴,“你是赔给我的,什么叫我抢了去?”
“改改,你讲不讲道理!”
“是谁不讲道理?如笙,你来评评理!”
安静用餐的如笙莫名被牵扯进来,愣了神张张嘴:“啊?”
四姨叫着两个人吵得不得不挥了手止住他们:“好了,吵什么?梨花,你一会儿去我房里翻件像样的镯子去。改改,吃好你去练练琴。就知道吵,我哪天要是死咯一定是让你们两个娃娃烦死的!”
梨花和改改一脸笑意凑到四姨身旁,一边一个挽着她的手。改改抽出折扇来给四姨扇风:“四姨说什么死不死的!四姨是要长命百岁的!”
梨花给她捏肩:“对!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四姨宠溺地在这两活宝眉心一点。
看如笙也吃好了,改改主动去收拾桌子,梨花也不让四姨起身:“四姨歇着,我给妈妈送饭去。”
改改将几个空碗叠起来,闻言对梨花道:“你上楼轻巧些,我看妈妈没睡好,脾气大着呢。”
“我可不像你,笨沉!”梨花端了盘子已盈盈走出几步远了,回头冲改改做了个鬼脸,“不过还是谢谢你提醒啦。”
第三章
寓桐城不小,红灯街就有好几条,说来还有个高低贵贱之分,既有坐落城墙根下等脚夫、水手去的皮巷口,也有招待青年学生的六一街,再就是淮景河边上那一溜的书寓。淮景河边的书寓不像别的地方敞开门就是为了做皮肉生意,这边的姑娘多多少少都有几分本事、几分姿色。真要算来,还是当年唐宋瘦马生意就传下来的,历史源远流长,讲究颇多。大多姑娘是书老板打小时候起就从人牙口手里买来调教的,一颦一笑说话办事都带着各家风格。那么多书寓里头,凤轩斋算是身价顶高的了。听闻凤轩斋是自满清的时候就有了,里头的姑娘最厉害的嫁进了丞相府里去。这儿人从来都不多,但各个出落的别有一番风韵。最早时候那老板是靠着唱功起家,之后几代承袭了这一传统,不论男女,入门先听嗓,好的才要。
改改小的时候听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凤轩斋靠唱,你唱得不好砸自己招牌没事,可你不能砸了咱们这招牌!”。
故而惠娘从来都对他严得很,拉琴唱戏,错了就打。改改与他师弟师妹三个人从小到大就没少挨细柳条子抽。惠娘的那根细藤条抽人不伤皮肉,可抽上去的时候就是火辣辣的疼。三个孩子十来年挨的打恐怕比走的路还多。可就因为严,淮景河边那么多书寓里边,数惠娘带的这三个孩子最出挑。这三人是惠娘的手中宝、心尖肉,吃穿用度从来不曾少了他们。妈妈的口碑好,来的客人自就尊贵。改改善琴,梨花善舞,如笙擅箫,三人一出很得桐城文人欢喜——也不管这些个“文人”之中有几个有真材实料,客人出手阔绰,凤轩斋的日子自然好过,淮景河边又有谁和钱过不去的? 当寻得相公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放眼整条街,还没见过比梨花更气派的出阁礼呢。
有几个下九流能混成那副模样?
秦姨娘远远地就看见一叶小舟往她这画舫来了,忙叫人放下跳板,把船上那三位璧人接过来。秦姨娘比惠娘年长,脸上一层厚粉掩盖了皱纹暗沉,当年娇俏轮廓已于岁月之中悄然消逝。为首那穿白旗袍的清亮女子娇笑上前朝秦老板道:“小半年不见,秦老板愈发年轻了,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宝,方便透露妹妹知晓好叫妹妹也效仿效仿呀。”
秦姨娘绉了块方巾掩嘴笑道:“梨花你这小丫头的嘴真是蜜做的——人长漂亮了不说,嘴更甜了!”
“哪里,我从来都是实话实说的。你不信问我师兄。”那女孩眉眼似水,缠去一旁瘦脸清秀的青年“改改师兄,你瞧秦老板污蔑我呢。”
改改目中难掩溺色,与她道:“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秦姨,妈妈讲你们画舫今日来了贵客,叫我们三人来是唱曲还是陪人呢?”
“这回来的钱老板是外地过来做买办的,谈的是仇、李两家公子。叫你们过来就是弹曲助兴,屏风都架上了。”
秦姨娘一边说一边领了他们上楼。梨花衣白,改改与如笙皆为一身藏青长袍,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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