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燕支见他怅然若失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不过一个道听途说唬人的故事罢了,你还当了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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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府世子苏佺在青云观以俗家弟子之名修道的事终于还是传到了云城中,八王府上下皆惊,八王爷更是怒火滔天,失手打碎了家中当今圣上所赐的珐琅瓷瓶。
不日,王府中便派人去了山上,借口王爷极力反对小世子出家,且因许久未见小世子,忧思过甚,已卧床不起为由,逼苏佺现身后将其从青云观五花大绑地捉回了府上。
落雪了,转眼又是一年冬至。
七、夜宴
隆冬时节。三九寒天,风吹自然得凛冽。
轻薄白雪自天空中缓缓飘落,灵逸如蝶,交错纷飞着,一点一点地铺在地上,零零碎碎,层层迭迭。蔓延了整条空旷且寂静的街巷,厚雪堆砌的屋檐,挂着冰晶,玉雕天成。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一夜之间皑皑地覆盖了整个云城,褪尽了城中昔日的种种繁华。 此刻五更刚过,一座深府的宅门缓慢开启。
淡淡的暮色里,白靴在雪地上踩出窸窣的声响。他倚在门口,长身玉立。向着苍茫的夜空凝视了许久,倏尔从口中发出一声轻微地叹息。
“公子!”
回头一看,原来是府中的下人。
“公子今日怎起得这么早?天还未亮,夜里风雪大,当心着凉……”
“无碍,方才刚醒,瞧见下雪了便想出来看看。”他出声打断下人,抖抖衣襟上的碎雪吩咐道:“你先下去罢,我待会再进来。”
“是。”仆人离开后,他的目光又在远处凝结起来……
风使劲地吹着苏佺的衣衫,腰间的玉坠碰撞在一起发出脆响。他回了神,伸出手握住那两枚坠子,之前的环佩是回府的时候在熙攘的街巷上给贼人偷了去,连同故人所赠的锦囊一起,苏佺回府便给父亲关了起来,一步也不准走出王府。
他知道,那只环佩是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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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里,街上皆是张灯结彩,鞭炮齐鸣。
夜里雪霁,八王府宴请四方来客,流水筵席,满桌的美酒珍馐。苏佺浅浅饮着酒,迷蒙着眼看舞姬们在跟前跳舞,纤`腰素手,一片水袖翻飞。耳边除了管弦之声,还有父亲那些推杯换盏同朝为官的幕僚、上宾。
虽不至于酩酊不起,但苏佺饮了不少酒,仍是头昏眼花,脑中胀痛。
“爹。”他走到八王身边,出于礼节性的作了个揖,眼睛却不看父亲。“孩儿觉得有些疲乏,请爹允许孩儿回房休息。”
八王正在兴头上,看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不欲多言,遂应道:“去吧。”
就在这话刚说完,还在环绕着八王跳舞的几名艳姬里头突然冒出一人,面带纱巾,袖中滑出一把匕首,那尖头闪着水光,正是猝了剧毒,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头就向八王刺来。
苏佺鬼使神差,一个箭步便挡在其?*砬埃生生替父亲挨了一下,他哼了一声,污黑的血水从胸前的伤口碼魈食隼矗?*前襟。那一霎,苏佺觉得身上的气力似乎都被放空了,体力不支便一头栽倒进了旁边的清池里。
薄薄的冰层破裂开来,冰凉刺骨的水灌进了他的口鼻。强烈的窒息感,溺水的痛苦一股脑儿的袭来,这场景,好生熟悉……对了!是在那个梦中……他脑中的胀痛感更甚,神经突突地跳着,无数之前未曾见过的画面在那一刻里全部涌向脑海中,复又炸开来……
花灯。佳节。闹市。胭脂。
血水染红了池水,苏佺阖上了眼。胸口原先的剧痛在冷水中渐渐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刺入骨髓的寒冷。
党争之中,因政见不合恶意相向是再寻常不过之事,不过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不掂量自己的斤两,竟吃了熊心豹子胆,总目睽睽下便遣唤刺客来行刺堂堂八王爷。
谁又想得到,这一击便是不成,刺中的不是王爷,而是世子苏佺。
“啊——!佺儿……我的儿啊!”八王爷抱着儿子冰冷的身子挥泪如雨,悲恸中唤着苏佺的名字。
只可惜世子早已命绝矣,没有呼吸了。
八、忘川
苏佺只觉得浑身乏力,眼皮沉重得像是再也抬不起,在水里面越沉越深,深到周围只余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失掉的回忆如奔泄不止的洪水向他袭来———
那时的自己年方六岁,一时贪玩和伙伴走散,独自一人游走在沂安街头,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有大户人家驾马行经朱雀桥,雕车过后香满路。
幼年的他追在人家的车后头,跑着便迷了眼。
云城花灯会年年如此,天子脚下,繁华富庶。街头巷尾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小苏佺玩赏着一路五彩斑斓的花灯,行至一处摊贩前便止了脚步,那贩子是个杀鸡宰鱼的,正在磐石上使足力气霍霍磨着刀。
他身后有一只木桶,桶里的水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苏佺鬼使神差小心翼翼地伸出脖子,向那桶里望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望,便给了幼年的他惊艳一瞥。
清澈见底的水里游着一尾锦鲤,活灵活现,好不惹人爱怜。奇就奇在本是夜晚,那桶中却如装了一只天宫里的白玉盘,映的那一小块地方莹莹发亮。
玉一样晶透润泽的鱼儿,每片鱼鳞都闪耀着珍珠一样的光泽,薄纱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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