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会场,我清晰地知道,詹姆斯?艾奇逊,我和我的亚当将会杀死他。
“周博士的母亲状态不好。”楼下鲁道夫实验室的负责人刑越替我解释,他的父亲刚住到我母亲所在的疗养院,我们碰见过好几次。
艾奇逊的话被人打断,脸色立刻变了,我忧心他要向刑越发难,便说:“是的,昨晚待在肯辛顿疗养所,一夜都没睡,她总是在梦呓,我睡不着,想要再陪她久些。”
刑越发出了一声深有感触的喟叹,而艾奇逊低声说了几声我听不清的话后,便快步走开了,
会议很快进入正题,这事便被我抛在脑后。
我还在关注天气,侵入了几颗卫星研究云图,我希望母亲可以在一个晴好的日子离开人世,但伦敦的天气,我只能碰碰运气。
我又是不爱碰运气的人,所以始终无法确定谋杀日期,我考虑找位易学先生算卦。
7.新的情况
这几天我发现了亚当的新功用,我和他做爱了。
对于大多数成年人来说,做爱都是必需品,我身边的伦敦居民大多在十八岁前就献出chū_yè,少数在二十岁,而我,三十岁零五个月,和一具仿真人体进行了第一次xìng_jiāo。
不得不说,这非常解压。
亚当问我:“周郁,这样可以吗?”
他进入我,很尊重我。
我说可以,他才会开始动。
我是同性恋者,但我并没有谈过恋爱——不是没人对我表示过好感,但我甚至无法忍受和示好者共处一小时以上。
他们往往粗俗,肮脏或洋洋自得,一身烟酒气味。
我尝试过至少五次,同他们出门约会,每一次都希望我的手边有一个消毒液游泳池,先把他们泡进去,按着他们的头,泡干净了再起来。
但亚当却非常干净,绅士,勇猛,他是电动的,我为他设置的性格参数让他很迷人。
我们接了吻,他抚摸我,他的掌纹是我亲手做的,他的体温适宜,举止克制,我们无需进行体液交换,这让我感到非常安全,尽管我是一个同性恋者,我也不希望身体中有别人的遗传物。
我必须承认,本周我有些不知节制,因为做爱有舒缓作用,排除了很多我的压力,一场睡前运动往往能让我睡得很好。
因为母亲的事,我已经几十天睡不好觉。
8.第二起谋杀,生母,李霞光
5月20日,我终于完成了对母亲的谋杀。
天公作美,她去世的时间在晴天的早晨,空中罕见地没有雨云,霞光从天际透出来。
亚当穿着清洁工的制服潜入了肯辛顿疗养所,避开了一切监视,我在家看着一切发生,我的喉口像被一只手牢牢扼住,这手扼着我的气管,也扼着我和妈妈的命运。
亚当的喉口有一个小型的摄像头,我看见疗养所的走廊,昏暗的灯光,他路过一间活动室,镜头摇摇晃晃地来到了我妈的房门口。
“周先生,我要进去了。”亚当告诉我。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近期都不再服用精神类药物,亚当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一些伤心。
“好。”我听见自己说。
亚当带着塑胶手套,打开了房门,走到我的母亲身边,为她注射药物。
我买的是一种可以伪装猝死的新药,普通科技还不能检测出问题,十分钟后,李霞光在她的松软的床上与人类世界挥别。
我再次看到了疗养所的走廊,扼着我脖颈的手松开了,它包覆住了我的灵魂,告诉我母亲的解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这是好的谋杀。
9.早间安葬
不在场的各位不会知道这场葬礼有多美。
阳光穿过了冰冷的晨雾,我的手背又冷又暖,听神父为我基督教的母亲敬拜。
入殓,告别,妈妈安息了。
天光大亮,双眼所及之处,都是森森的绿色,我的皮鞋踩在草坪上,软的同时很真实。
妈妈的三五好友都老了,但打扮得很体面,就像妈妈病前所期许的那样,她优雅、体面地去世,体面地下葬,一切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我没有哭,只是心很空,谋杀计划进行完了第二项,接下来都是重头戏,我应该很兴奋才是,但我没有,我的的心可能跟着妈妈走了。
还不是时候。
10.意外出现的人
葬礼结束后,我准备回家时,艾奇逊出现了,他带来了一束花,多年来第一次,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是褐色的。
起先我以为他碰巧来祭奠他人,就兀自向停车场走,没想到艾奇逊追了上来,将花给我,对我说节哀。
他着实令我费解,于是我看着他,没有接。
“这是给你母亲的,”艾奇逊抓住我的手腕,把花塞在我的手心,“节哀。”
我手心没有用劲,他一松手,花束就掉在了地上,艾奇逊表情难看地看了我几眼,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又把花拾起来,抓着我往墓园走。
“你知道我母亲的墓碑在哪儿吗?”走了一会儿,眼看就要走过头,我只好真心实意地问艾奇逊。
艾奇逊停了脚步,问我:“在哪儿?”
我无奈地带着他转弯,走回到母亲的墓前。
他将花放在碑前,看了母亲的墓志铭,又看着她的照片,对我说:“令堂很美。”
“年轻时,”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还是说,“总之,谢谢你。”
他深深看着我,对我摇了摇头,又说:“郁,你太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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