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厚土为证,臣必当一生誓死追随陛下,永不违背,永不背叛,若有一日有违此誓,便叫我天打雷劈,五马分尸,死后不入族塚,无牌无碑,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一字一句,抑扬顿挫,仿佛要将他一腔效忠的热血就此宣誓——小皇帝稍稍退后一步,将他扶起。
“将军……朕、朕会做个好皇帝的,朕不会再怕了……”他缓缓的说着,声音中紧张未退,却透出一股坚定,“朕的亲人都死了,是将军把朕救出来,将军于朕便与亲人一般,这世上,朕唯一相信的人便只有你……朕答应你,无论何时,都会信你。”
“臣定将不负陛下所托。”他深吸一口气,顺着对方虚扶的手臂站起身来,“陛下,时候不早了,让臣送您去殿前吧。”
“嗯。”还是少年的皇帝点点头,头顶的帘珠摇晃,颇有几分孩子气的可爱,可气势却已经有了。
果然只要穿上这身黄袍,登上大殿,坐在那把全天下最高的椅子上……任何人都会成长。
让天下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儿时不曾被先皇重视过的祁帝,却是个天生做皇帝的料子……任何朝事在他手中都会变得井井有条,连最初反对的声音也随着他一次次赈灾救民而销声匿迹,有人说是因为有镇国将军从旁辅佐,也有人说这是国家气数未尽,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使者,是真龙天子。
三年过去,国内没再经历任何灾害,甚至连年收的稻谷都翻了几倍,国库渐渐充实,跟随着新颁布的法令,更多新鲜血液涌入朝堂,全然不同于先前的惨淡。
而这一切,他至始至终看在眼里。
三年前祁帝在登基大典上许他掌管禁军之权,并共持有见君不下跪、佩剑上朝等种种特权,直接将他推上了“权臣”的位置。若换做别人,在受宠若惊之后定是要怀疑几分,可他偏偏却明白,那少年皇帝不过是想给他最好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所以他毅然承受了朝中的流言蜚语,也暗中操控着绝对不让这些话传到皇帝耳中……祁帝再有天赋也不过还未及冠,加上儿时不受宠爱,如今虽被迫登基,却在朝中孤立无援,他便是他最大的靠山和支柱。
只要杨家帅旗还挂一天,只要他手中还捏着虎符,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他不是不怕功高盖主——他只是相信那人会相信他。
来到御书房时已是深夜,室内点着暖黄的烛光,他叫住门口想要通报的下人,进屋一看,小皇帝正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他不自主笑了下,放轻步伐悄悄上前,替人披上一件外袍,又重新回到门口,让下人置备些吃食过来。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祁帝晃晃悠悠的直起腰来,看了眼身上的外袍,会心一笑。
“将军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朕起来?”
“臣看陛下睡得香甜,不忍打扰。”他走上前,替那人端上一杯泡好的热茶,“陛下先喝口水,臣让御膳房做了些粥,待会便送来。”
祁帝闻言眉目舒展,像是撒娇的拽了拽他的衣服,“还是将军懂朕。”
少年正值变声时期,说话时声音微哑,比起先前稚嫩倒是要威严许多。他看着对方眼下乌青,颇有些心疼,主动替他按摩起太阳穴来,“陛下这么晚还不休息,是因为……那些旧臣?”
祁帝上位三年,虽名望甚高,却终究还是有不臣之音,其中最属激烈的便是秦王一派——原本正儿八经名正言顺的太子,被兄弟谋反不说,重伤昏迷至今未醒,却让祁王这么个毛头小儿夺得渔翁之利……
祁帝虽天赋异禀,但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此时在他面前,更是半分不曾隐藏,“那群老不死的东西总是给朕使绊子,先前发到下面的文书在路上误了两天,差点酿成大错……”
他越说越气,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这些家伙,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分权……哼,朕又不傻,就偏偏不给他们,他们手中无兵,谅也是翻不出什么花来。”
祁帝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朕封你个镇国公如何?这几年若不是你一直站在朕的身后,若没有你……”
“若没有我,陛下也是天子,有苍天护佑。”他笑着接下后半句话,反握住少年沾着些黑墨的手指,按摩着僵硬的指节,“至于那些人,只要我还活一天,他们便休想伤到陛下分毫。”
三天后,一道圣旨送到他所居住的别院,惊动整个朝廷。
祁帝此举,几乎是将他送上了风口浪尖,杨家旧部的老将甚至从外地赶来,抓着他质问为何接受。
镇守边疆的那五年里,他与父亲的旧部结下深刻的友谊,此时面对这些他真情实意尊敬的人,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考量,包括那些旧部恩怨,宫中情况都一一说明,极为老将互看一眼,最终有一人叹道:“杨家向来不参朝政……如今你却身居高位,甚至弃甲卸枪,做那个什劳子的权臣,日后若下黄泉,要如何面对你杨家上下的列祖列宗?”
“魏伯伯,我尊称您一声伯伯,是因为当年是你带着父亲找到了被压在尸体下面的我。”他望着老人苍老却不曾浑浊的眼,轻轻一笑,“您知道杨家的家训……知道我父亲教我练武的第一天,说了什么吗?”
“他告诉我为了这个国家,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就像当年义无反顾压在我身上的弟兄们,他们牺牲性命换来我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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