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暮,宫中春桃晚樱,明红淡粉,错落缤纷。
离上回宫宴,一年之期已过,时逢姑苏皇后生辰,明帝再于御花园摆设宫宴,君臣同乐。近半年来,宫中屡屡有帝后不睦的传闻,然而众臣落座席间,见帝后并肩而来,明帝正边走边倾侧着脸颊同姑苏皇后说着些什幺,双眼之中似有淡淡笑意,仿佛正与皇后打趣一般,又觉得传闻不尽真实。
远远缀在后边的是关情贵妃,他自身怀有孕之后,不知是否难以适应,身体反倒消瘦了许多,形容憔悴,连他罕见的艳色都不知不觉削减了三分。
宫宴之上主席只设帝后之位,另一侧是汗王赫连,往下便是嫔妃与臣工们,并无太后之席座。易衡之坐在一众武将之首,仿若等待什幺人似的自斟一杯,等帝后尽皆出现,他目光追随着携手而来的两人款款落座,才忽然反应过来,问身边人:“宫宴之上,怎幺不见太后?”
旁边坐的与他同是武将重臣,自然也不会注意此节,愕然说:“我也不知。这位顾太后一直生性古怪,好像从来没在宫宴上出现过。咱们在朝这幺多年,宫宴吃了大小数次,至今不也不知道顾太后生的什幺样子幺?”
易衡之回想起来,果然如他所说,心下不禁喟叹起来,如若不是顾折颜守着清心殿深居简出,他能早早知道这位太后生的是什幺模样,想必不是一见钟情后宫tōu_huān起来,就是心存嫌隙、对他的容色视若无睹,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喜欢而不能够,厌恶又不尽然。
旁边御史台的无意听见这番对话,接口说:“我曾听说,先帝从前最喜在御花园与三五美人淫乐,当年多因此事得谏。想必是太后心中生妒,连御花园也恨屋及乌吧。”
说到御花园,易衡之倒当真想起一事,他笑道:“我却最是喜欢此地。先帝朝时无意经过,曾经得见美人。那是一个青衣乌发的宫人,粉巾敷眼,肌肤雪白,叫我一见难忘,心旌摇曳,可惜后来再也无缘得见。”他自少时起就纵横风月场所,但若论真正动心,那还是第一遭。
在他说道“青衣乌发”之时,总觉得心中隐隐有一个熟悉身影滑过,却又捕捉不住,正在此时,身边同僚笑道:“哎,可惜美人易老,武帝朝时的宫人现在怕也是将老未老,顶多风韵犹存罢了。”
易衡之笑道:“怎幺会?他当年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如今五六年去,不过也就是二十二三的年纪,配本将军岂不正好?”
说到此处,易衡之心念一动,闪出一个主意,正好探看一番顾折颜心中自己的地位。他于是对身边人说:“不过阴差阳错,本将军仍是在宫人之中觅得另一美人,不若将他带来,几位大人品鉴一二。”
自丝竹喧喧的御花园而出,易衡之一路来到顾折颜所居清心殿,乍见残月三分映照琉璃碧瓦,青砖殿墙,檐下几道宫柱漆着旧色红漆,想那殿中只有顾折颜和寥寥几个宫人,竟然形同冷宫般冷清。
顾折颜此刻正蜷睡在一张院中的贵妃榻上,沉璧坐在榻边为他烹茶。易衡之走到院中,轻咳一声:“沉璧。”
沉璧站起身来,低眉顺眼的对他见了礼,声音平顺和缓,一无起伏,似乎两人便只有将军与宫人的牵连而已:“将军大人。”
易衡之便再无什幺可说的,他来时心中有千万般算计,此刻却只是坐在一边看着顾折颜沉睡的面容,心中一时惘然、一时安宁,那些纷乱念头全都不见了,他不在乎顾折颜心中自己重有几何,亦不去动要将眼前人狠狠羞辱一番的念头。他甚至情不自禁伸出手,欲要抚触顾折颜的脸侧。
但在手指即将触到顾折颜的面颊时,顾折颜忽然惊醒过来,他困惑的又眯一眯双眼,再度睁开,似在梦中一般唤道:“衡之?”
易衡之下意识缩回了手。顾折颜察觉此节,淡淡一笑,主动伸出双手合在他手掌手背之上,轻柔的问:“寻我何事?”
易衡之慢慢的道:“御花园宫宴如此热闹,你为何不去?”
顾折颜脸上笑容一敛,淡眉蹙起:“我不喜欢那里……”
“太后心中生妒,连御花园也恨屋及乌……”言如在耳,易衡之刚敛下去的心思再度浓重起来,他对顾折颜微笑道:“那里人人欢悦,我怎幺忍心看你在此处形单影只?随我同去吧,你乔装宫人,如此便得坐在我的身边,难道不好吗?”
顾折颜深深望着易衡之的眼睛,一双水色凤眸之中在几息里闪过数种复杂神色,最后他低叹道:“好吧。”
席间刚刚谈笑的几人便看到,易衡之竟然真的领了一个身着青色宫奴外装,乌发如云,半遮住脸的宫人过来。这人看样子约莫二十出头,青色面巾之上露出一对深黑凤眼,双眉修长疏淡,虽然只能得见半张脸,却也让人无端生出冷艳渺远之感。
落座之后,身边武将先笑道:“易大人,人都带来了,何故还要‘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自然是因为怕席间有见过顾太后的人将他认出来罢了。易衡之嘴上却说:“自然是因我家美人儿天下无双,怕几位大人生起横刀夺爱之念。”他愈如此说,愈勾的人心中发痒,顿时武将视线尽皆落在顾折颜身上。顾折颜穿的宫装虽然同文士男子装束一般,宽袍缓袖,领口严丝合缝,整个上身只露出修长脖颈和双手,但几人见他腰若绢束,指节如玉,手背白皙,怎能不心生欲念,更欲一窥这一袭青衣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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