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无殇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隐隐透出晶明。他不知何时已回到了紫薇殿内,皇上早已离开,只剩下枕旁折叠整齐的衣裳。无殇痴痴回忆,想起自己昨日哭闹了一番后便如所有的力气都烟花般散完了,竟在皇上怀里泡着温泉迷迷糊糊地睡了去,到底也没有服侍皇上。
想到此处又是满心内疚,却又无法弥补,只得含愧起身,这才又想起昨日自己的亵裤早被撕破,身边这条却是全新的雪缎做成,上绣着九龙纹,多半是皇上的给了自己。欲要穿起,又觉得逾越,欲要不穿,又实在无法只穿外袍回去。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穿了起来,又穿了外袍,这才整步出来。
此时刘准尚在门外,见无殇出来,忙躬身笑道:“小主,皇上早朝去了,请您自行回去便是。”
无殇却不知他为何态度忽然比之前谦恭了百倍,只是身上分文也无,自然也无从打赏,只有含笑谢过,便出了殿,自回重华宫去了。
此时重华宫里正是热闹非凡,宇文重华坐在主位,各房男侍俱都在座,无殇一入殿,满屋的目光便如十几把割肉刀般刺了过来,仿佛要将他活剐了一般。待看到他行走如常,又俱各愕然。
重华行礼道:“见过华美人。”
宇文重华微微点头,小指却紧紧蜷在袖中,平声道:“起来吧。恭喜殇御侍昨日得皇上留寝。”
一语未完,薛平之已在旁冷笑道:“还不是玉御侍没用,承幸到一半昏了过去,倒让某些人捡了便宜。”
无殇不动声色,亦不看薛平之,只是淡淡道:“说是留寝,其实只是跪侍了一夜,无殇惭愧。”
各房男侍见他行走无恙时心中便有几分料定,此时听他亲口说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才要说话,便见皇上的大太监傅思德入了殿,手上托着一盘子金银首饰,高声道:“皇上有赏,玉御侍接赏——”
殿上一瞬间静了下来,丰南玉本在房内将养,此时说不得由两个临时照看的太监扶了出来,众人看时,只见他双颊苍肿,上头清淤交错,便知他昨晚必是被狠狠的掌过嘴,不觉眼中都有幸灾乐祸之意。
丰南玉此时虽然无颜面,但到底是受赏,眼中倒有一丝喜悦,忍着疼痛颤巍巍跪在地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思德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道:“玉御侍昨夜初次侍奉皇上,按常例,赏金银玉器若干。”
丰南玉听了只是常例赏赐,不免目中喜意又去了几分,只得勉强道:“谢主隆恩。”说毕,便俯身磕头。他后穴昨晚已尽皆撕裂,今早方略好了些,此时磕头下去,复又伸拉开来,只疼得冷汗直冒,臀上衣袍隐隐透出血渍来。
众男侍听见赏赐只有丰南玉的,没有无殇的,更确信了无殇昨夜只是被当作奴才羞辱,心中更释怀了几分,都幸灾乐祸地看着丰南玉。
丰南玉艰难拜过,方欲起身接赏,却听傅思德道:“皇上另有口谕:玉御侍昨夜侍驾晕厥,圣心十分不快,令玉御侍今日自行去惩刑司领五十板子。”
丰南玉跪在地上,本还勉强笑听,此时听到领板子,不由得如遭雷殛,身不由己瘫软在地……
此时,天权宫。
颜贵妃将养了一日,虽仍然不能起床,绝美的容颜却已复旧,此时趴在榻上,修长莹润的指尖轻轻拨弄着五蝠铜盆中早上新采的碗莲,长长的睫毛垂着,半隐半透的遮着绝艳的眸子,散发着淡淡慵懒妩媚的气息,看得周围侍从个个心醉。
紫薰跪在一旁,边小心伺候颜贵妃梳头边笑道:“昨日凌妃跪满时辰便忙忙地一瘸一拐去向皇上告状,主子猜皇上怎幺说?”紫薰掩口一笑:“皇上拉着脸道:你那性子朕还不知道,必是言语冒犯了贵妃。颜贵妃现打理着六宫,罚你你就该领,抱怨什幺?”
紫薰说毕,左右服侍众人脸上都隐隐透出傲气来,颜贵妃脸上也微微漾出一个浅笑。只听紫薰又在旁道:“可见皇上心里到底是主子最重,主子是做过太子侍读的人,凌妃一个教坊司出来的贱奴,如何和主子比呢?”
颜贵妃本是浅笑着,听到“太子侍读”四个字,不禁笑容微收,目光微冷地瞥了一眼紫薰,淡淡问道:“昨晚新人们倒是谁得了幸?本宫的赏赐皇上可瞧见了?”
左右忙回道:“回贵妃大人,昨晚可热闹着呢。听说一个姓裘的选侍竟射在了皇上衣摆上。原说是要拖出去打死的,不知怎地,竟狠狠打了一顿后莫名其妙地得了个御侍,只是赐字有些不雅。”那太监说道此处自己也忍不住笑道:“皇上竟赐了他个‘贱’字。”
颜贵妃微微抬眸,看着那太监:“这有什幺可笑的。”
那太监一抖,忙收了笑容,低头道:“奴才失态了。”
颜贵妃悠悠地拨弄着碗莲,一滴滴的清水从他指尖滑落,仿佛白玉之上落下的露珠,荡起满盆的流光溢彩来:“你们看着欲妃是怎幺青云直上的,就知道这个‘贱’字有多金贵。皇上好的就是这一口儿。回头备份重赏送过去,瞧瞧他可知趣儿。知趣儿那是最好的,本宫也不介意再捧出一个欲妃来,若是不知趣儿……”
颜贵妃幽幽说着,连声调都没变化一丝,左右侍从却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忙应道:“是。”
“你接着说。”颜贵妃收了话,漫不经心地看着方才那太监道。
“接着便是玉御侍得幸。”那太监才说了这半句,便听颜贵妃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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