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桑,请,说出行凶者的下落——你,从轻发落。”
江怡声沉默而疲惫地凝望着对方,眨了两眨眼睛,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缓缓闭上双目,摇了摇头:“吾不知。”
不用人翻译,三浦大佐光看对方脸色,已经知道了答案。三浦大佐这个时候,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江怡声,杀了他——太可惜了,也不合适,毕竟他不是行凶者,简单处死,可以说草率至极;可若是不杀他,放了,又非常不甘心——毕竟哥哥的一条性命折在那里!把人留在牢里,好像也只是浪费粮食。
三浦大佐瞪着两只绿豆眼,心中生疑:对方好像真的对行凶者的下落一无所知。
三浦大佐站了起来,一抖披风,是摇头摆尾地踱到江桑的跟前,背着手,居高临下,他看着行刑人把电线缠绕在江桑的手腕上,三浦大佐突然伸手摸了一下江桑的面颊,道了一声:“可惜。”
他努努嘴,示意行刑人取下电线,行刑人“哈依”着点头应下,随即解开束缚,拉起江怡声,将他拷在墙壁上。
三浦大佐没有像上次那样,单单调调地抽了对方一顿,而是先劈头盖脸地抽了对方一顿大的,这回用的是真正的马鞭了,一道一道的都是血痕,三浦大佐是抽大发了,江怡声垂着一颗鸦黑头颅,像条死鱼一样喘着粗气——单是喘,这个时候,呼吸已经变得很费力了。
有狱卒提来一桶盐水,是淋淋漓漓地洒了江怡声一身,江怡声抻直颈项,抽搐似地伸展两下身子,三浦大佐凑近他,闻到他身上混着咸味的血腥气息,男人是陶醉一般深深吸了口气,三浦大佐自语道:“你,江桑,要是电残了——太可惜了!不过,一顿皮肉之苦是非常应该的。”
江怡声不怕死,也不怕皮肉之苦,他就怕自己——残了。所以这一顿鞭子,他是挨得死心塌地,“非常应该”。
三浦大佐走了之后,日本宪兵拽过胶皮水管,将江怡声从头到脚地胡乱冲刷一遍,冲出来的水都是红的。江怡声闭着眼睛,整个人似乎被抽走了脊梁骨,都软了,他的一双眼睛闭上,像是忽然失了灵魂一般,“行尸走肉”。
江怡声被人拖狗一样拖回了牢房,扔了进去,他趴在地面上,面朝墙壁,眼睛依旧闭着,良久,良久良久之后,江怡声起身,轻轻吐了一口血。
——他疼得咬碎了牙龈!
晚上夜深的时候,那个被收买的华人巡捕悄悄扔了一些止血药给江怡声,江怡声勉力支起身子,喘着粗气给自己抹了药,然后一头栽倒,又昏又睡,迷迷登登地合眼了。
接下来是一段太平时光——在监狱里,没有被提着出去受刑,堪称“太平无事”了!三浦大佐仿佛一时之间是忘了有江桑这么一个人,江怡声得以颠三倒四地养着一身伤,养到七七八八的时候,在一个夜高风黑的晚上,江怡声在华人巡捕的帮助下,悄悄——逃狱了!
直到江怡声不见的第三天第四天,才东窗事发,这个时候,那个华人巡捕也闻风潜逃了,三浦大佐带人扑到江府,发现人去楼空,也是一座寂寞的空屋了。
三浦大佐也是寂寞地叹两声息,随即派人四处张贴江桑的画像,发出全国通辑。
一九三六年九月,秋,江怡声乘风破浪,浪迹天涯。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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