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玉佩。
墨玉是不被允许私藏东西的,幼时仅仅因为偷偷藏了半个冷馒头,便被打的遍体鳞伤,几天都爬不起来,所以,他是断断不能把这玉佩带回去的,他只能把它埋在地里,日后出来砍柴时,还能挖出来看几眼。
红日早已西沉,天色已经完全黯淡。墨玉抬起头,看看天边逐渐升起的明月,料想楚清寒他们早已离开,便返回去,取了斧头,先是回到埋玉的树下,在树干上刻下印记,然后才重新砍了一捆柴,背在背上,向山海阁,一步步走去。
“大胆贱奴,怎么砍个柴也要去这么久!是皮痒了,还是对我山海阁心存不满?”
墨玉回去时已是深夜,张管家意料之中的大怒,责令把墨玉剥掉上衣,吊在刑架上。宝三早已准备好各色鞭子棍棒,待张管家挑选。
听着张管家的怒斥,墨玉却是一言不发,因着内伤,脸色苍白如纸,本就淡薄的唇几乎没有血色,一双眼睛却仍是明亮如同星辰,遥遥望着远方不断闪烁的寒星。
楚清寒,那便是江湖中人吗?策马仗剑天下,该是多么快意?墨玉心中隐隐有些羡慕,却很快自行终止了这个想法。他仅仅是个下贱的奴隶,不该有那么多的奢望。
还好救了他,他以后还能纵横江湖,前途无量,虽然墨玉因此受伤,还要因为晚归而受罚,他却是丝毫也没有后悔,反正经常挨打,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区别哪?
他不愿让楚清寒知道自己身为贱奴,只要自己能留在他记忆中,便好了。
本想心如止水,但当那条生牛皮鞭携着风声咬上前胸时,他却忽然觉得,疼得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
“打,打到我说停为止!”张管家的声音阴测测的低沉,墨玉要很努力才能听清,只觉落在身上的鞭子一下重似一下,似乎连灵魂都要彻底碎裂。
执鞭的仍是宝三,他多少有些内力,又知道墨玉素来耐打,便不觉用上了全部内力。本来墨玉的内力远远高于他,可以轻易抵挡,但此时的墨玉深受内伤,根本没有余力抵抗。牛皮鞭上没有倒刺,胸口的伤比背上要少一些,表皮上没有立刻流血,只留下一道道隆起的红痕和些许细微的血珠,但身体内部的伤却是随着这凶狠的鞭子,一丝丝加重。
张管家不喊停,宝三便继续打下去,墨玉悬空的身体被这凶猛的力道带着,在冰冷的夜风中轻轻摇晃。
痛,这熟悉的感觉,似乎从记忆之初,便从未离开过他,他也从最初的挣扎惨叫,逐渐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冷漠,学会了,生生把所有痛楚吞进肚子。他知道,这些人就是想看他挣扎,听他惨叫,他越是挣扎惨叫,他们越是得意,他不要他们得意,无论自己将要为此付出何等代价。
“下次,要在他脚下一拴块石头。”张管家望着墨玉摇晃的身形,自言自语道。他知道这贱奴会武功,只道牛皮鞭只会造成皮肉之伤,多打一会儿也无妨,却意外的看到,宝三自行收了鞭子,拉动铁链,将墨玉的身体放低,让他的膝盖接触到雪地,双手还被吊着,被束缚成跪在地上的姿势。
“宝三,你要做什么?”张管家微有怒意,一边走近几步,一边询问着。
墨玉的头低垂着,束发的草绳早不知丢到了哪里,漆黑如墨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脸颊。流淌的黑色发丝间,隐隐有着艳红的颜色,宝三用手抬起他的下颌,又拨开他的头发,才发现,那是血。
平日明亮的眼睛早已闭上,鲜血顺着唇角流淌下来,如同花朵绽放在苍白的皮肤上。墨玉一声不响,他们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时昏过去的,纵使失去意识,那鲜血仍在不断流淌,已然染红纤细的颈项,滴到伤痕累累的胸膛之上。
“张管家,这贱奴有些不对。”宝三看看墨玉,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抽在那精致的侧脸上。
苍白的脸颊登时红肿起来,头也被打得歪到了一边,墨玉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人却依然没有醒过来。
“不对,这贱奴常年挨打,鞭子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今日,怎会如此不禁打?”宝三粗大的眉毛皱成疙瘩,疑虑道,“张管家,阁主虽然有意整这贱奴,但却不想要他性命,否则照这个打法,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今日看他的样子,再打下去,可能会有性命之忧,还是,收手吧。”
张管家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觉得宝三的话言之有理,况且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慢慢修理他,于是他便开口道:“也好,今天也晚了,你也累了,就便宜了他,把他吊在这里便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罢,他看看墨玉,目光中闪过一丝恶毒,让宝三把他的身体悬空吊起来,双脚脚踝用铁链捆住,再吊上一块沉重的石头,才转身离去。
深夜寂静,墨玉就这样浑身伤痕,独自承受着冬夜的寒风。因着脚下的石头,即使风再大,他的身体也不会有太大的晃动,任由这酷寒深深刺入肌骨,犹如无数把利刃,不断刺进他的身体。
他一直未醒,也曾因着寒冷与痛楚有过短暂的神志,却都是恍恍惚惚,无法完全清晰,只觉自己被丢入地狱深处,绝望的,面对无穷的痛苦。
第二天一早,张管家正打算把墨玉放下来弄醒继续折磨,却被宝三告知,墨玉早就被送到山海阁中的暗庄,习武去了。阁主有令,特许墨玉上午习武,任何人不得干扰,要晌饭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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