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下的战马也已伤痕累累,却强自本着忠心护主之心撑下一口气,在血雨里、群攻中悲壮嘶鸣。
双目血红的戚少伤,看出去的一切也都是血红的,血红的人影,血红的战场,血红的天!这哪里还是疆场,分明是天然的屠宰场!屠宰的,是一个个血肉之躯,悍勇之魂!
“你、你不是功力全失了吗?!”银笛公子张浩然和武当派一干人仓皇躲开顾惜朝凌厉狠辣的攻势,脸色早已齐唰唰惨白一片。
顾惜朝剑招不老,步步紧迫咄咄逼人意将他们杀出门外。
“若不将戏演足,怎么让你们这些蠢货掉以轻心?”话音甫落,又是狠厉的一剑递去!
却被张浩然用那只长笛全力挡回!
银笛公子不愧出身武学世家,自小习武,临敌对战经验比一般人要丰富些,几个回合下来,他看出顾惜朝并无意伤他们性命,只想把他们打跑。心中窃喜,故暗暗蓄力以待瞅准机会给对方雷霆一击!
果然顾惜朝未料他会突然拼了命般出招,银笛倏然变长,竟成一根锃亮长棍!原来银笛的奥秘就在于此!顾惜朝百忙中将头急偏,这才险险避过那根长棍,如果稍慢半刻,只怕他的喉头已被那银家伙一穿两洞!
张浩然却不追击,身形一晃掠至院内,等顾惜朝发觉不妙时人已站在一方墓碑旁。
晚晴的墓。
“顾惜朝!此刻我只要对着墓碑打上一棍,你夫人的大名就会立时粉身碎骨了,她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你敢妄动一下试试!”张浩然大声要挟道,举棍作势欲捶。
青衣书生一张俊脸登时煞白,牙关紧咬,执剑的右手脱力般微微颤抖。
张浩然见状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只是对方那苍白脸色和清俊面容竟相得益彰般契和,看了无比畅快,不由露出得意的狞笑:“听说顾公子爱妻如命,想必不愿眼看着她的安眠被侵扰吧?只要顾公子你束手就擒……”
一道破空之光,一段鬼嚎之音。
戚少商,一人一剑,一人一骑。神龙浴血,戕狮怒号。
“戚将军,辽军攻势太猛,只怕守不住!”有将士在身旁焦急地大喊。戚少商目燃如火,张嘴衔住了一只飞来的冷箭,向敌军猛掷过去,飞身下马,左右轮砍,狂剑若疯,竟被他硬生生开出一条血路!
斧头还在往下滴血,张浩然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神情,可是他的脸已呈死人的灰白色,“神哭……小斧?怎么可能?……”这句话变成了他的遗言。
锦衣玉袍轰然倒地,胸前,一把沾血的小斧直直插着,巍然如山。
剩下的那群人傻了眼,怔忡间忽听一声鸟鸣,屋中窜出了一只雁。
“雁儿!”小片慌忙跑过去。
那几人飞快地一对眼,不约而同朝小片挺剑攻去!他们准备拿住那个小姑娘做人质,殊死一搏。
可惜他们没有机会了。
惨白的剑光于身前划过,只听接连的几声惨嚎,小院内又添了几具尸体。只余一个屁滚尿流地仓皇逃跑了,顾惜朝却未去追赶。
“戚将军,你怎么样?伤得重吗?”一名兵卒慌忙扶住脚步踉跄的戚少商。这场仗拼得太苦,虽说辽军很是狼狈,我方却是损失惨重。戚少商以剑支地,强撑着才没有倒下,他知道,自己一倒,整个军心便要涣散了。
“我没事,小心背后!”他忽地又挺立起来,旋腿一脚踹开兵卒身后的偷袭之人。
血,廉价得不值一文么?战场上如此,在那个人心中,似乎也是这么认为吧……
血,的确廉价。苍凉的小院,满地的猩红液体,满目的遍地狼籍。“咣当”一声,逆水寒重重坠地,顾惜朝脸上奇怪地荡开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我果然是杀人魔头,我还是那个顾惜朝……”他的笑意越来越深,仿佛在嘲笑自己,“我顾惜朝骨子里就是个杀人魔,没有错,没有错,哈哈……”
“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从未见过那个男子露出过这样怪诞的笑容,他笑一声,小片的心就痛一分。为什么,明明朝夕相处,小片却始终觉得那个青衣男子离自己异常遥远,比如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凄楚地笑,只能,做个局外人……
那么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局内人?
顾惜朝止住笑,俯身捡起逆水寒,掏出块白绢细细擦除其上的血迹。剑上的血迹净了,利锋重归于鞘。
“我要去找他。”他淡淡道,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要找谁?”小片问道。
“这些尸体等铁手回来处理吧。若有人上门寻仇,就照实说人是我顾惜朝杀的,让他们来找我。”答非所问。
小片恍惚着说不出话。等她回过神,眼前多了本医书,那是平时顾惜朝爱不释手的一本书。
“多看看,认真学,不识的字问铁手。”顾惜朝不管对方反应,就把书塞给了她。
青衣人的背影在眼中逐渐模糊,此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日。
“惜朝哥哥……”
这句哽咽的呼唤令顾惜朝顿了顿,但他没有回头。小片不怪他,因为在一瞬间她忽然明白那个神秘的局内人是谁了。那个人,在她遇到他之前便早已和他相知,纠缠着,这一生,或许,还有下一世。
原来他的快乐并不在这里,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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