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蒙挚沉声反驳:“这一路他安然无恙,虽无法上阵杀敌,却绝对没有你说的这般孱弱,你别当我傻,你……”他说着,竟然自己说不下去了。
蔺晨轻轻的笑了一声,接着,用一种淡漠到事不关己的语气,将卫峥寻得冰续草,他炼成冰续丹,并冰续丹的药性、服下的后果,不疾不徐地跟蒙挚说了一遍。
“他要全家国大义,要再当一回林殊。如今,你的小殊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命了。三月之期一到,便是赴死之时,再无活路。”蔺晨说。
“不死!”从刚才起就默不作声的飞流突然大声喊了一声,“有你在,不死。”
大帐之中突然寂静下来,过了好一会,梅长苏听见蔺晨吐出一口气,声音惨然说道:“飞流,对不起,我食言了。我原来确实答应过你,只要有我在一日,你苏哥哥就不会死,但是他太固执了,他认定了的,就百死不悔,他定下的终点,哪怕爬他也要爬过去。飞流,我拉不住他,也追不上他。我累了。”
(十四)
那一刻的沉默,异常的压抑与死寂,直到帐中想起飞流愤怒的吼声:“骗人!”接着,大帐的帘子呼啦响了一下,似乎是飞流冲了出去。
接下来,帐中只剩下更加压抑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蒙挚突然站了起来,梅长苏听见他的佩剑与铠甲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蒙挚没有说什么,对着蔺晨深深的拜了下去。
“蒙将军这是干什么?”蔺晨似乎没有任何的动作,唯有语调平和的声音。
“我们这些人,不,大梁欠小殊的太多了。”蒙挚的声音低哑,语调缓慢,仿佛每一句话,都要字字斟酌,倒不像他爽利干脆的性格。“我能理解小殊的心情,作为林氏后人,让他眼睁睁看着山河破碎是不可能的。在小殊心里,家国命运和朋友情义不分谁轻谁重,只有孰缓孰急,这一次,危在旦夕的是大梁国祚,所以小殊把性命交付战场;若这一次有危险的是他的朋友,他也会为朋友豁出性命。”
蔺晨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了些,但他仍是没有接话。蒙挚继续说:“我蒙挚是个老粗,但是即便是我,也看得出小殊对蔺公子另眼相待。在金陵城那两年,我常常见到他,都觉得他身上没个活气,做什么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只有你来了之后,他才多了表情,多了笑摸样。若是有机会,请蔺公子在此间事了之后就带着小殊离开吧。”
“蒙将军说笑了,蔺晨何德何能,哪里能把他带走。孰缓孰急?在下能有什么急事,哪能比得上……”他最后的言语,淹没在一声低低的浅笑中。
“我蒙挚没有你们那般的玲珑心肝,一有事情看不明白了,我就习惯去问小殊,去问太子。出征之前,太子传讯吩咐,让我在战事结束后,务必将小殊带回金陵。”蒙挚说着,突然笑了一声,继续道:“但是我问太子,让小殊回来干什么?小殊殚精竭虑十三年,赌上了所有心血性命,想要完成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这金陵城,对小殊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好地方,若是真的为小殊着想,是不是应该让他随心所欲,不再被旧事羁绊?你猜太子怎么说?”
虽是问句,蒙挚却似乎没有让蔺晨回答的意思,他自顾自接着说:“他说:是我想的太多,着相了。也许蒙大哥你才是对的。好吧,这一次,小殊想怎样就怎样,大梁的事,有我们担着就足够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蔺晨终于说话了:“以后谁要再敢说蒙将军是榆木脑袋,我第一个就不饶他。只是情理上分辨的再明白,于我、于他,都已经于事无补。冰续丹入腹,就是定死的三月之期,只会少,不会多。”
蔺晨的语气太笃定,蒙挚终于慌了:“蔺阁主你莫诓我,前几日,小殊问我你天天都在干什么的时候,我上心跟负责巡视你那一块军帐的守军打听了,他们说,自出征起,你就一直在鼓捣各种药草,一日也没有停歇过,但小殊直到前几日,从未吃过药,你配的药草,难道都自己喝了不成?”
蔺晨听了似乎是愣了一下,才笑出了声:“蒙将军啊蒙将军,其实你才是最聪明的。不过你终归不是大夫,不了解火寒毒加冰续丹,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收了笑声,冷冰冰地说:“我确实找到了一个能救梅长苏的法子,这几个月,我也确实在做这件事。只是我却不是炼了一味药,而是养了一只蛊。”
第5章 (十五)
(十五)
同穴蛊这个名字听起来一点都不风雅,却把此蛊的作用描述的很准确。生同裘,死同穴,带着同穴蛊的两个人,会一起死。
在绵延十万大山的苗疆,同穴蛊已经随着最后一对蛊主人的身死而逐渐失传,却在琅琊阁浩瀚的藏书中,留下了炼制蛊虫的方法。
这并不是多么难炼制的蛊,也不像许多神奇的苗疆蛊毒一样,一个不慎就让下蛊和中蛊的人一起死的很难看。恰恰相反,这是一种救人的蛊。下蛊之人下蛊后,跟中蛊之人分享同一条性命。他会折寿一半,分予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无论如何病入膏肓药石无医,都能重获新生,直到下蛊人的生命用尽,两人同时死亡,死后骨肉相吸,犹如一人,只能同穴而葬。
然而当诸多诡异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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