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言一窒,却自然回道:“嗯。”
傅子旭看着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揽进怀里笑问:“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以为徐炳天把你带去了。”
江慎言只仰了头迷茫道:“烽静太子马上就回来了,你怕不怕。”
傅子旭笑道:“怕什么,昭棠和你一般大小,虽说是皇子,但刚从北羌回来定胆小些,且没有你嘴巴坏。”
江慎言却低声道:“我怕得很。天家无情,我怕你死无全尸。”
傅子旭再没说话,只拉了人进门去。
如今傅子旭已光明正大的赖在寺正府住下了,百官同僚只知江慎言欠了傅侍郎许多银子,傅侍郎这是讨债呢。
只是江寺正的贴身丫头绿帛每次看傅子旭的眼神儿都跟锥子似的,知道的人都说,江大人自己小气,养出来的婢子也近墨者黑,你家大人欠人钱还不准人家撵债么?
近墨者黑这话一点没错,至少绿帛这嘴毒心黑贪财小心眼儿跟江慎言如出一辙。一锅里熬出来的粥,盛到傅子旭碗里总有股苦瓜味儿,一个仆妇洗出来的衣裳,傅子旭的总有那么几道子,从来上朝下朝逛街遛腿甚至连床都躺一张几乎没离过身的两人,傅子旭早起时鞋里总有土块沙粒。
这日,傅子旭见江慎言将将搁了在扇子上描画儿的笔,这番要去写个折子,还未起身便见绿帛洗了江慎言用过的笔摆起来,在案上另搁了几只,待傅子旭拿起一看,这笔哪儿还能用?连一半毛都不剩了。
傅子旭哭笑不得,“绿帛,你倒是会替你家大人持家。”
江慎言十分乐得看绿帛刁难傅子旭,只端着一盏温酒细细啜着,绿帛一边缝着江慎言一双鞋垫一边头也不抬道:“傅大人好歹也正四品的官儿,好没脸皮的赖在我家大人府上,赖了也就罢了,连个菜钱都不晓得给。”
原来如此。傅子旭扶额一叹:“是我疏忽了,明儿我差人送来可好?”
绿帛嗤之以鼻:“傅大人赖在这儿也就算了,毁的可是我家大人名声,外人都说我家大人欠你钱,你是来讨债的。”
傅子旭无奈笑道:“你家大人恶名在外,这已非一朝一夕之事。怎能赖我?”
绿帛无话可说,恨恨瞪了一眼起身走了。
傅子旭扭头看笑得打跌的江慎言道:“管管你家这丫头吧。”
江慎言嗤笑:“我多久不曾上朝,连大理寺那里也不曾去应卯,哪儿来的俸银,皇上虽空着寺正位子给我,却扣了月俸,你在户部掌银钱难道不知?这两个月全赖绿帛精打细算过日子,本就紧巴,你不晓得贴补也就罢了,又是个一顿能吃三碗米,她能给你好脸看才奇。”
傅子旭奇怪了:“你当真就能穷成这般?好歹官至五品,再者,平时钱串子一样扒拉来扒拉去,貔貅也似只进不出,我就不信连家用都跟不上?”
江慎言哼道:“我攒着看不成么?”
傅子旭说着就想伸手去蹂躏他,这人欠得很,守财奴也不能守到这份儿上,偏府里一干奴婢奴才都个个儿跟他一样欠,傅子旭顿觉自己入了狼窝。一想到久而久之被江慎言浸染成这个德行就不由得耳根一寒一阵晕眩浑身发抖。
次日,傅侍郎很自觉的缴上了自己的俸银,江慎言和绿帛这主仆俩登时嘴角上扬喜上眉梢。傅子旭看的心惊胆战。这寺正府登时好似谋财害命的黑店黑铺。
江慎言被皇帝打了一顿板子,便在家里赖了一个多月,若非皇帝传召,江寺正指着过了年后才去报到。反正家里有人贴补,轮不到他去赚钱买米。
这日天暖,江寺正闲散散晃去了大理寺,入门碰上穆晋沉,穆少卿愣住,在江慎言脸上瞅了几遍,低声道:“慎言今儿是走错门了么?”
江寺正大义凛然地无私道:“本官带伤干活儿,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做事。”
穆晋沉桀桀桀的笑了,“带伤也不会多给你补贴一两银子。”
江慎言鼻孔朝天,得意道:“皇上传召圣旨上说了,我伤好之前每月补贴三两银子。”
穆晋沉又桀桀桀的笑了:“满朝文武都知道你穷的跟霜打似的,还欠了傅侍郎五百两,现下人都追债追到你府上了,你这伤就是拖个五年好不了,也还不起。”
江寺正很是不屑的斜了一眼恨恨道:“我就知道是那些吃饭说话欠咬舌头的在背后毁我清誉。哪天进了大理寺,那一百八十般刑具我挨个个儿的给他们上一遍。”
穆晋沉依旧桀桀桀的笑着:“知道皇上为什么传你么?”
江寺正鼻子里哼了一声甩给穆少卿一个后脑勺别身进门。
身后穆少卿的声音未落:“今冬北方草场受灾,战马草料补给不够,兵部与户部因着一笔赈灾银起了些争执,皇上着大理寺查办。再次,过了年不久便是春闱,皇上依旧交了礼部主持,但须大理寺从助,想必皇上每月多给江寺正三两银子,也不是白给的。”
江慎言屁股疼还没好,便趴在桌前翻看卷宗,看了一会腰板儿也困,横竖不舒坦,喝了公家一大壶碧螺春又起身跑了两趟茅房,方才安生了。
今年是冷了些,年前都已经落了两场大雪,北方草场受灾,必要拿银子去民间收购粮草,这不是一笔小数,户部若得皇帝旨意拨银子怎敢在其中瞒天过海?为何兵部上疏说银子不够?这银子经了谁手?
江寺正趴在大案桌上在纸上反复划拉着“银子”和“粮草”这几个字。
想着想着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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