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巴虽然说话刻薄但是却也不是蠢人,向来不会得罪馆里的公子,加上他卖了钱也交一部分上去孝敬,便暗地被默许了。
昨晚自己公子有客人留夜,夜里在外面听动静折腾地厉害,叫到最后估摸着是疼晕过去的,想必不到未时不会醒的。
将洗浴的东西都搁置好,又将房里的火盆拨望了一些,换了宁神的熏香,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公子的房间,拿了出馆的牙牌晃悠悠向着河对岸的集市去了。
胭脂河上有飞鹊桥,也不知哪个年代造的,借的是天上鹊桥的典故取的名字,听说桥栏上雕了一千只喜鹊,年代久了也数不清真假。
过了桥向着集市走去,快要到年关了集市上倒也热闹,灯笼面具糖人儿,还有艳红红的糖葫芦,不过来迟也清楚自己怀里没几个铜板,最多也是看看罢了。
一径去了临水坊,远远就看到许多穿着艳色小袄的丫鬟挤在铺子里选胭脂水粉,也有几个在一边盯着一个小柜台交头接耳,想必那就是今日的新品了。
好不容易挤进去,看到一个雕花柜台上摆了一排芙蓉釉色瓷盒,都已经开了盖,显出一盒盒深粉的胭脂。来迟一眼看中最右边的那一盒,虽然摆的位置不起眼,但是胭脂色正而香馥,一看就是上品。
☆、闻香
其实一般来说胭脂都是重红色,大多是用红蓝花研碎了加了其他少许重绛,石榴和山花等调制的,这一盒明显违了常道制出了偏粉的胭脂,所以不免让人难猜。
来迟在小倌馆的呆着许多年,又遇到懂草药的人教过他,他加之记性本就好心眼又机灵,对胭脂的香味更是敏感,一般闻过一次的都记得清楚。
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发现这一盒胭脂的香味并不比一般的胭脂多出什么,但是颜色却比一般的胭脂淡了许多,光泽也更为细腻,不免也疑惑起来。
“离远点,别污了这胭脂。”这盒胭脂放了许久也没人猜出来,守着胭脂的姑娘本就无聊,见冒出一个穿着破旧的少年也来试香,不免心生嫌弃。
来迟正皱着眉想这胭脂的成色,也没有太在意姑娘说什么,再说就算听了他也懒得搭理,想了想突然伸出指尖在胭脂上抹了一下。
这一抹可吓了那个守胭脂的姑娘一跳,指着来迟便骂:“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知不知道这胭脂多名贵啊,卖了你也赔不起,谁给你胆子乱摸的?!”
来迟也不理她,将抹了胭脂的手指放进嘴里尝了尝,忍不住得意地冷笑一下才抬头看那个姑娘:“这盒胭脂是我的,我怎么不能碰?”
“谁说是你的!”
“红蓝花,重降,木石兰,紫苏还有汀留草,调香的水用的是沉石寒水兑煮白夜露。”来迟静静说完,抬头一脸淡然:“按规矩,只要猜出成分便行,这盒胭脂我可以拿走了吧。”
“你,你等一下。”那个姑娘愣了一下,转身进了里屋,估计是把答案告诉研香师傅去了。
旁边也有几个姑娘在猜胭脂的,听了来迟的答案便小声议论起来。
前几样都不奇怪,只是这汀留草只是一种生于江汀的水草,颜色也淡也没有什么香味,而且本身有酸味容易破坏其它香料的香味,一般人也没有听说过拿来配胭脂的。
要说一般懂点调香的都不会想到汀留草上面去,好在来迟遇到过一个懂花草师傅,那位师傅有一次偶然提到过这汀留草的特性,虽然本身颜色香味都不好,但是它的酸性与其它香料混合,只要比例调制的恰当,却可以催生其它香料的暗香,调制出来的颜色也更为靓丽。
只是这用的度很难把握,要是弄错只会浪费了香料,所以一般人极少会真的用它做原料,也就没人会想到这里了。
来迟猜想那个调香师既然说是临水坊技术最好的,把握这么难配的比例应该也有可能,加上他又这么张扬地摆出这胭脂来,定是用了常人想不到的调料和办法。
可是这汀留草入了胭脂没有香味,若是只闻和看极难分辨出来,好在汀留草本身有特别的酸味,刚才来迟尝了尝便更为确定了。
等了一会儿,那个卖胭脂的姑娘出来,对来迟说话的口气也变得谦和了:“恭喜你猜中了,这盒胭脂你拿去吧,另外我家师傅想邀你进去小叙。”
“不进去是不是不给我胭脂?”
“当然不是,按规矩猜对了便可以拿走胭脂,只是我家师傅……。”
“那我还有事要办,就不进去小叙了,请带我向调香师副说声抱歉。”来迟打断姑娘的话,拿了胭脂转身便走。
临水坊的制香师傅曾被请去给皇宫内院的嫔妃调香,听说被皇上盛赞赐了“此香无双”的称号,借着皇族的旗号身份自然尊贵,一般人想见还没得见,那个卖胭脂的姑娘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拒绝,眼睁睁就看着来迟走了。
得了胭脂揣在怀里,向着沿河那家最旧的卤面摊子走去。
这摊子是一个老头摆的,其实也不见得年纪有多大,只是老头脸上有火烧留的疤腿也瘸了就显得老气些,好在性子好又从不和谁抬杠吵架,这里的人都乐得叫他一声瘸儿爷。
虽然那张满是疤的脸看起来丑的很,不过煮面的手艺倒是极好,几张旧桌椅一个灶台子,面条都是自己擀的,汤头也熬得够火候,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价钱便宜。
“来迟,又大了一岁啦,等着,面马上好。”瘸儿爷见谁都是笑眯眯的,每年今天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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