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半喔。」阿发穿好鞋,踏了两下,笑著伸出右手在脸侧挥了两下。
笑眼洒著亮粉,手势轻快,就像火柴划过空气,在邱天眼前点起了火。
山城里的油花、心中的小蝴蝶、垦丁的海风、心中的不舍,瞬间如山洪暴浪,蜂涌而出,淹没他所有的自制力,在还没意识到之前,他已经冲上前去紧紧抱住阿发。
阿发明显的吓一跳,「啊」了一声,然後沉默的任邱天抱著,过了片刻才笑著说:「我们以後不要这样了,好吗?我想跟你当朋友的。」
他听过这种语气,在垦丁的海风里,阿发用这种潇洒自在的语气说「有些事错过比较好」,他瞬间被撕裂,痛的眼前发黑,黑暗里都是火光烧过的痕。
怎麽会忘了分寸?怎麽会失去控制?怎麽会误以为只要去倾听,去付出,去陪伴,就能得到回应?
他是那麽努力,却如此无能为力。
「好。」邱天说。简单的一个字,都是哽咽。
「你不要这样。」阿发伸手回抱了他,轻轻抚著他的背,声音里都是哄著哭泣小孩的心疼与不忍。
「不然我们暂时别联络,好吗?」阿发考虑片刻後才说。
「不好。」他回答的很快,紧紧的抱著阿发说,「再一下,再一下就好,以後不会了。」
以後不会了。
「嗯。」阿发点了点头。
太阳透过窗帘照进微弱的光,停在玄关通往卧室的过道上,过了很久,邱天才从阿发的肩膀上抬起头来,神色自若。
「十二点半,来不及的话再打给我,慢一点没关系。」他笑著跟阿发说。
阿发微笑的挥手,打开铁门,走了出去。
他倚在门边看著阿发下楼,楼梯间苍白的日光灯照著回盪的脚步声,他回房开电脑。
如果你想要小白花回应你,你就完了。太后说的。太后永远都是对的。他第一次痛恨这句话。
「我完了。」他发了离线留言给太后。
他点开阿发的部落格,他知道自己全部理解错误,阿发两年多前就做了决定,所以第一篇不是自殇,而是听到前任的某些事之後,毫不在意还带点恶趣味的自我调侃,後来的几篇,是在描述一个人生活的满足和自在,空白没有文章的月份,就只是没什麽好写。
而最後一篇,名为秋天的那篇,是在预言他的绝望和孤独。
只能陪他一下。阿发这样写。
阿发什麽都知道,从头到尾都知道。
多求是苦。
多求是苦。
多求是苦。
撕心裂肺,原来是这样。
他用双手抱著头,狠狠的哭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一路好走
昨夜和阿发相拥的房间里,只剩泪水落到键盘上的滴答声,和邱天搥著胸口闷撞声,空洞的回盪,震耳欲聋。
心脏传出的剧烈撕裂感,无论他如何用力搥著胸口,也除不去。他喘著气,挣扎著要止住颤抖时,看见两张小椅子并排在窗前,摆放成静默的姿态。
不可以哭,不要哭,不淮哭。
他瞬间站起来,「唰」的一声拉开窗帘,正午的阳光晒进房里,两张小椅子被照出短短的影。他把泪水从脸上狼狈抹去,拉起床单丢进洗衣机里,然後洗了个澡,阿发所给予他的所有善意、微笑、温暖、拥抱,都随著冷水一起淋下,毫不留情的穿流过他,却无法将他灭顶。
撕裂感仍在,但他是打不死的。
他是邱天,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将他打倒。
他把床单拿出来晒在阳台上,回到房间看那两张小椅子,原本是一左一右,被他放在电脑萤幕两边的音箱上,现在却被并排摆在窗前,而且朝向窗外,像倚著窗口看风景。
阿发摆的?为什麽?他无法明白。
他看了下时间,才发现已将近十二点半,急急忙忙的跑去捷运站,阿发还没到,他坐在一旁的机车上等著。
不可以再失控了。他对自己说。不可以做暧昧的举动,不可以提喜欢或爱,不可以让情绪波动,只要享受互相陪伴的时间就好了,只要能陪在阿发身边,就好了。
一头热的把自己的感情掏给别人,只会造成别人的困扰,是自私的行为。从十八岁受到太后教诲後,这个信念从来没动摇过。喜欢对方就要为对方著想,所以不要再失控了。
毕竟两人间的距离无法拉的更近了,无论如何,他还拥有一夜的温存可以回味。
而且吃不到的比较可口。他对自己洗脑,吃不到的比较可口吃不到的比较可口吃不到的比较可口……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萤幕闪动的是「小宝贝」。
「干嘛。」
「昨天有怎样吗?」李以诚的语气是关心,而不是八卦。
「就牛排吃一吃,大家互相一下,丢几个往事炸一下。」
「嗯,你想说再跟我说吧。」
「切,跟你一说完,你转头就跟那混蛋说了。」
「随便啦,下周六我妈生日,要回台中吃饭,不要忘了。」
「我应该周五晚上就回去了,看乾妈喜欢什麽你就买吧,多少钱再跟我说。」邱天话还没讲完就看到阿发走过来,他招了招手。
邱天挂了电话,跟阿发一起走进捷运站,他神色如常,对话如常,阿发也如常。
可是昨天已成为了一个断裂点,邱天心心念念的人和事,开始轻度偏移,角度虽然极小,但随著时间过去,终究会扩大到遥不可及。
周末看展的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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