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绞尽脑汁的回想,嘴里才问出一声“你……”,就听对面那一直站在一旁等着收工的头头说道:“还有同党?那就一并杀了吧。”
赵频耳朵一动,眼睛飞快的朝东边看了一眼,然后他笑了一声,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该忧心小命的,怕是你们吧。”
“我就看你能嘴硬到什么……”话没说完,他猛然扭头去看东边,远处亮起长龙一样的火光,正飞快的朝这边赶来。他怨毒的瞪了一眼脏兮兮的赵频,然后气急败坏的说了句撤,训练有素的刺客们瞬间退了个干净,去的极其匆匆。
赵频也没想追,等刺客都没影了,他将李蕴扶着慢慢坐在地上,然后蹲在他旁边,笑着对上李蕴探寻不解的目光,说道:“大善人,又见面了。”
李蕴看着他,似乎仍然没想起来他是谁,他迟疑着问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你……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赵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称过大侠,特别是这芝兰玉树的一个人,开口就是满嘴江湖话,他愕然一瞬,然后朗声哈哈大笑,将李蕴笑了个满头雾水之后,他突然伸手揩去李蕴脸颊上溅上的一滴鲜血,然后从怀里掏出那枚月饼,破镜重圆的似的对着暗号,憋着笑说:“愿君如月。”
李蕴一愣,抿着嘴笑道:“善有善报,故人诚不欺我,兄台怎么称呼,我是曹蕴之。”
赵频正掏出自己前几日在某大户人家里顺来的上好金疮药不要钱的往李蕴肩头撒,闻言顿了一下,头也不抬的说:“曹兄,我是赵山。”
李蕴温柔笑道:“赵兄,大恩不言谢。”
谢意是真心,关切也不假,唯有这相知,一开始就含了隐瞒,以至于日后,竟成一团乱麻。
火光很快就近了,一人策马奔在前头,及到身前勒住马着急上火的翻下来,扑到李蕴身前蹲下,将正面的赵频掀了个侧边滚也不自知,紧张的盯着李蕴细细打量,赵频被掀在一旁不说,还被忽略的十分彻底。
来人生的眉目如画,五官精致剔透,又是个顶顶出色的fēng_liú人物。
赵频闷不吭声看着来人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带上面具似的瞬间变了脸,一根手指头戳到曹兄面前指指点点,恨不得将他高高的鼻梁戳出个坑。他张口就开骂,是出乎赵频意料之外的气势磅礴,只听他连珠代炮的指责道:“曹蕴之,你作死吗,你…你…你居然敢算计我,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还有什么资格回去见你爹,我还不是只能以死谢罪,那还不如和你同生共死一般悲壮呢,你……简直要气死我了……”
他还在喋喋不休的骂,曹蕴之和赵频对视一眼,不出意外的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惊讶愕然,他对着赵频无奈了歪了歪头,示意他对此很习惯,也让赵频平常心视之。
赵频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乞丐,作为曹蕴之的救命恩人,被谢安逸死缠烂打的弄了回去。
两人都是心思玲珑之人,对方身上的疑点重重,双方都清楚,武功高强浑身是伤的乞丐?被人暗杀住在县衙别馆的行商人?都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除开这些暗藏的疑点,两人倒是意外的合得来。赵频对李蕴十分看得对眼,性子温润,善良的恰到好处,而李蕴觉得赵频活的恣意潇洒,是自己最羡慕向往的一种人生。小尾巴谢安逸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溜的不见踪影,两人作伴踏遍了平沙的边边角角,泛舟煮茶促膝长谈,偶尔谈到治国之道,也是意外的志同道合,对视一笑,心里灵犀里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小别馆的日子,是赵频这一生,为数不多的安谧快乐日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你死我活,晚上怀着淡淡的期待入睡,第二天睁眼便能看见那人温润的笑意;清早睁开眼,相对而坐就着清粥小菜,细嚼慢咽一顿早饭,然后约着出门走走。赵频觉得曹蕴之就像一场随风潜入夜的春雨,在他荒芜的只剩皇位追逐的心头吹出一片嫩草,渐渐如茵。
意外往往爱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赵频算着日子,心头慢慢生出烦躁来,好像潜意识里就意料到,变故和离别,就近在眼前了。那日赵频刚睡下,门外响起一声石子击门声,赵频翻身窜起,轻手轻脚的开门捡了那枚裹着纸条的石子,敛了脚步声走到邻着的李蕴房门口,一直站到天将亮,然后在第一缕天光透出云层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转身掠过墙头,不见了。
曹蕴之大清早收到一封信,送信的童子,说是一个大哥哥给他的。曹蕴之抽出信纸,就见其上以苍劲飘逸的行书写着:阿蕴,见字如唔,家有变故,暂别,不辞而别望君谅解,他日重逢谢罪,后会有期!赵字。
天涯序节匆匆,长沟流月去无声。流年最爱把人抛,红了樱桃绿芭蕉,赵频这一句后会有期,一会便是两年,再会的时候,西原太子带着高官前来拜会,两人站在平沙的金銮殿,都是锦袍玉带贵气逼人,惊愕一闪而过,两人都老道的敛去不合时宜的表情,挂上一幅寒暄相。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赵山和曹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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