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昭不爱拐弯抹角那套,坐下就直说来意:“苗小姐,我想进贵,请你帮我。”
苗小妆脸上的笑意,在门口见到同行而来的谢长安僵住之后,到了现在是彻底的消退。她寒着一张俏脸,疏离客套的说:“秦望昭,你我约定尚未奏数,我没有理由帮你,小葵,送客!”
秦望昭居然不纠缠,他站起来,无比坦荡的看着薄怒的苗小妆,诚恳的说道:“那我自己去,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
他说完不耐烦的撇了一眼屁股仍钉在凳子上的谢长安,怎么的,不想走了?那你待这吧…
他转身就往外走,谢长安忙不迭的蹦起来,对着咬着唇的苗小妆歉意一笑,柔声说了句打扰,去追秦望昭。
谢长安想,他这小舅真是朵奇葩,和玲珑心肝的李艳疏是两个极致,那人心思剔透聪慧过人,带出来的弟弟,脸面摊的像木头,心里更是像石头。人姑娘明显是爱慕他,他不是故意视而不见,而真是不通人间□,这傻缺。只是可怜了人正派姑娘苗小妆一腔的似水柔情,全数浇在了寸草不生的冷硬石头上,没法浇开一朵情花了。他拿头做赌注,不出这院子,苗小妆必然会追出来。
果然,秦望昭前脚不到角门,后头跑步声就近了,谢长安的项上人头没人想要。苗小妆追上来,喊道:“秦望昭,你给我站住。”
谢长安耸耸肩,拉住秦望昭,深觉自己不去当算命的,真是埋没才能。
三人重新坐上桌,依旧是刚刚的位置,连茶碗汤水都是现成的。苗小妆情绪很低落,她叹了口气,将自门口梁上书架里的机关都细细说了,越说头垂的越低,不再看秦望昭。
秦望昭认真的记下,见苗小妆这样,心里突然就生出些不忍。这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她的心意自己也明白,命里注定这是个坏透的时机,他活着的全部,都是为了救醒谢安逸。对于苗小妆的付出,他没有心力回应,他能做的,就是不欺骗也不胁迫,他做到了这一点,所以他问心无愧。而苗小妆若是不帮,他也没资格怪罪,她帮了,他,只能感激她。秦望昭站起来,说:“苗小姐,秦望昭欠你一个人情,今生都作数。”
苗小妆隐约是笑了一声,呢喃低语:“呵…我要你的人情干什么呢,我要的,是你的人,和情…唤我一声小妆吧。”
秦望昭怔了怔,沉默了半晌没说话,就在谢长安以为他内心纠结完要唤一声的时候,听见秦望昭依旧清冷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叫你。长安,走吧。”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两道人影鬼鬼祟祟的穿过长廊约黄在昏后,不是郎有情妾有意,却是去做贼。此时夕阳已西下,只剩下一片红色霞光斜挂天幕,来往的武林人士群聚饭堂,觥筹交错聚集了整个庄子最热闹的人气。
谢长安和秦望昭拿何晋央做了借口,说是官家找他二人询问命案细节,朝苗仁通告一声,大摇大摆正气秉然的在守门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庄。一过转角,两人立刻左顾右盼无人路过,抬脚就翻了院墙,又进去了,简直是无事找事吃饱了撑的。
两人贴着墙角顺着屋檐,避过点灯的丫鬟和奔走的仆从,潜到了苗庄。可能是苗仁觉得自己的庄子戒备的足够森严,又或是对他布下的机关太有信心,把守的人都没有,只在门扇上落了把大锁。
趴在地上的两人同时抬眼对视一眼,事先对好戏似的,都瞥了瞥不远处的一颗老枣树的门,心思居然十分灵通,想法相差无几。各自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点赞赏,不约而同的对笑一把。就在那时,谢长安动了,他抬手闪电般朝枣树射了枚带线的金钱镖,身躯紧接着掠了出去,剪尾燕子一般平贴着地面滑动,到了树下伸手拉线,蛇一般沿着树杆游上去藏进了树影里。
秦望昭听见夜枭叫了三声,腾的从地上窜起,提气朝门口飞速奔去。他贴在门上,将苗小妆偷着印模重铸的一把钥匙□锁眼拧开,空所在左边的铜环上。他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条缝,手伸进去将门缝中一根细如发丝的黑线捏住,慢慢将门推开笔洗口大的缝,侧蹲着身子钻了进去,捏着线不动,朝谢长安招了招手。两人溜进过的机关,点了个小烛台,这才站到了靠墙列着的排排书架。
谢长安看着摆放的齐齐整整都显得叠叠摞摞的书籍,觉得自己头大了好几倍,忙不迭的挎下脸,恨不得转身窜出去。他们要找的线索,可能藏在这千万本里的某一页,甚至是某一段,饶是他向来运气贼好,都觉得心口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任重而道远,希望甚飘渺。他还没吃晚饭哪,说的更沧桑一点,他能不能吃上明天的晚饭都是个问题,姓秦的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他在那里胡思乱想变换脸色,秦望昭已经抽了一本《草本集》开始翻,将一本书翻出让谢长安眼花缭乱的速度,简直是牛嚼牡丹。谢长安叹了口气,背对着秦望昭开始,解决对面这排书架。
苗小妆说她会尽量看着她爹,尽量不让,能拖多久是多久。两人在里面饿着肚子将书翻得昏天黑地。
屋里昏暗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漫漫长夜悄然消转,白昼将至。谢长安一点都不尊重学问,将翻过的一沓书摞在屁股底下坐着,他使劲眨了眨眼睛,觉得书上的黑字都变成了水里的蝌蚪在四处游动,晃得他头昏眼花。
诶,砍头还得给顿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得,歇会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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