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陵吸了吸鼻子,“你可以传书给我,交给许永,他会转交给我。”
竹佳眉头轻蹙,心中不知漏过什么,总觉孟陵回答的太快,快得像是一早便想好一般。
刘宏出了兰陵阁,用力压制着胸中积雷将许永唤了过来。他看了眼孟陵房间的窗户,沉声道:“朕要你护送竹佳出宫,然后亲手杀掉他,提他人头来见朕!”
许永按早已演练好的说道:“皇上正在斋戒期间,不可杀生啊。”
“你!”刘宏怒视着许永,思量半晌,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他深吸了口气,嘴角溢起一抹冷笑,“朕便多留他几日性命!”说罢对许永吩咐道:“朕命你四十五日后提竹佳人头来见朕,否则……”刘宏冷哼一声,意思已经明了。
“末将领命。”许永抱拳领命,暗呼还好今夜自己当值。
当晚许永便带着竹佳离了宫。临行前竹佳特意嘱咐庆春,那间柴房内是他送给孟陵的礼物,要他明日最暖和的时候再打开柴房的门,他相信,那必是今冬最美的景。
☆、断了的弦
许是老天垂怜孟陵竹佳,第二日竟一反冬日常态,暖和的似春日一般。庆春在正午的时候依竹佳所言,打开了柴房的门,那里面的风景是庆春此生再未见过的,亦是整个宫廷内传了良久的佳话。
柴房的门洞开。千百只彩蝶蜂拥而出,五彩的色泽点亮整个冬天。柴房内的花亦是姹紫嫣红,比刘宏送来的要丰富的多。
孟陵站在院内。身上穿的是竹佳特意为他准备的衣裳。那蝴蝶寻香而至,蹁跹在孟陵身边。孟陵立在当中,指尖上停留着那只最美的蝴蝶,泪突然从眼中滑落。
竹佳与许永行至郊外,抬头望了眼正盛的日头,有些赧然的朝许永笑笑,“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许永点点头。只见竹佳盘膝坐在路旁树下,将琴取出。微微沉思一下,嘴角溢出一抹笑来。他双手抚上琴弦,凤凰于飞倾泻而出,冬日的暖阳中更带几分暖软。他忘我的奏着,飞鸟驻足,路人止步。许永仿佛看到竹佳周身彩蝶翩跹,再一眨眼,竹佳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风丝丝缕缕吹过,柔的像是仲春。竹佳衣袂翩翩,身上散着淡淡的花香。香气随风而散,曲声乘风而去,送进了孟陵的耳朵。孟陵嘴角扬着,泪却是越流越多。灵魂已游于天外,孟陵只觉自己已撑不动这早已被毒掏空的身子。
“公子!”庆春大呼一声扑了过来。
竹佳手指一顿,那根被血浸过的琴弦铮的一声断开,毫无征兆。
飞鸟四散,路人也是一片心惊。明明该是祝好的曲子,为何会突然如此?竹佳侧目去看许永,“他不会有事吗?”
许永脸上明暗不定,却强自笑着,“皇上绝不会怪罪于他。”
“当真?”竹佳不信,那份心惊来得毫无缘由,叫他如何相信他安然无恙?
许永指天发誓,“我保证皇上绝对不会做出对孟陵有丝毫不利的事情,若我说谎,愿遭……”
“许永!”竹佳忙唤住许永,手指摩挲着琴弦,神色郁郁,“我不是不信你,只是突然有些害怕。”
“放心。”许永勉力笑笑,说着自己都不敢肯定的话,“他不会有事的。”
孟陵醒来时屋子里一股浓厚的药味,刘宏坐在榻旁,紧握着孟陵的手,生怕一个不查他便从指尖溜走。孟陵深吸了口气,心口顿顿的疼,一阵腥甜,一口血便喷涌而出。
刘宏扶过孟陵,拿着帕子掩住他的口。待孟陵呼吸平息了,再看那帕子上已沾满了血。擦去孟陵嘴角的血,刘宏的手都有些细微的颤抖。他瞪着跪在下首的太医,急红了眼,“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会吐血?”
那太医惶恐的跪在地上,“臣,臣也不知啊!陵公子脉象平稳,可气息微弱。身子壮硕,却是外实内虚。此等病状,臣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简直信口雌黄!”刘宏怒指着那太医,“朕看是你脑子空无一物,徒有其表!”刘宏急促的喘息着,“朕命你一炷香内找出救治的办法来,否则朕就摘去你这颗没用的脑袋。”
“皇上。”孟陵握住刘宏的手,勉力笑笑,“不要为了我枉自杀生,臣担当不起。”
“你担当不起,朕来担当。他们吃着朕的俸禄,却连你都治不好,着实该死!”刘宏现在哪里听得进劝?他只一心想要治好孟陵,却不知孟陵其实早在西苑第一次吐血之时便该命毕。
鹤卢先生的药丸只能逼出孟陵的毒血,可中空的身子却是如何也补不起了。孟陵靠在刘宏的身上,呼吸清浅,听着刘宏这样的表白,有些心痛。他与竹佳的错过是拜刘宏所赐,本该着意去恨的人,却因着这份深情再恨不起来。孟陵眼眶发热,眼泪险些落了下来。他侧过脸平了下气息,将身子往里挪了挪,“宏儿陪我在这里躺会可好?”
刘宏紧抿着嘴,七尺男儿竟忍不住落泪。此时竹佳已经离开,孟陵不对自己不假颜色刘宏已是开心,哪敢奢望他对自己和颜悦色?他遣散屋内的人,与孟陵并肩躺在榻上,不安的抱着孟陵,在确定孟陵不会推开自己时身子才微微放松。
“宏儿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孟陵从不愿与刘宏多言,若非看开看透,哪里这样平和的枕在刘宏怀里?
刘宏眯眼笑着,“那是三年前的盛夏,朕出宫游玩,途径余姚。”刘宏说道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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