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杀——我?”桂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蹲下来看着自己的高杉,声音惶惑。
“你还是对自己这么刻薄呢。”
高杉将桂的剑捡起重新让桂握住,嘴角邪魅一笑。
“武士只有死亡之时方可失剑,不是已经向我拔出剑了吗——如果是你的话,我不躲。”
“——”桂忽然想起来与高杉之前无数个日夜的沉默和没法冰释的症结,甚至现在眼前的这个人竟动了杀念——该如何向他传达才好...心如被剜去一块般疼痛,仿佛已皮开肉绽。
“......是,呵......好累,怎么说才好——什么叫如果是你的话,如果是你的话我不躲,”桂咻的将剑反握在高杉手中并将剑锋朝向了自己的喉咙。
“高杉——杀吧,痛快的死在你的剑下倒一了百了——”
“!”
桂是认真的,在求死。银时听后再顾不了许多将吉田松阴的尸首交给身旁的其他学生后瞬步到高杉跟前一把拽起高杉,毫不留情的将他甩扔了出去,然后轻手拿开桂手中的剑单臂将桂揽在怀中,发现此时桂已经沉沉的昏厥过去。
高杉站定后回身看着昏死过去的桂,又看了看银时。
“做梦的话,你们就到坟墓里去做个够,这个腐烂的国家,由我去彻底毁灭。”
“混蛋,”
银时抱着桂站起身,虽然叫了高杉,却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他也知道,此刻挽留他太过愚蠢。
“随便你走,但是高杉,你兀自以为桂从不曾将你放在眼里,可你又何曾真的了解这家伙的心思?”
“——什么话。”
“你曾向我炫耀的相识,也不过如此而已。”
高杉走后,桂昏睡了一天一夜,苏醒后喊出的第一个名字便是高杉,然而结果了然。因为吉田松阴的火殓就在隔日,桂不顾银时的劝阻硬是拖沓着虚弱的身体去拜祭,结果当场因难忍心悸再次昏倒。而高杉却始终没有出现。
银时守在昏睡过去的桂身旁,看见桂的眼珠在左右移动,额头渗出细汗,嘴里模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便将手轻盖在桂紧闭的双眼上。
“做噩梦了吗,桂。”
或许你现在梦的,恐怕在现实中正不明不白的上演着,过去,未来。
不论一个人以怎样的姿态活了多久,强势,平庸,懦弱亦或是自在——那都未必是他最真实的姿态,只有当突发事件切实重创了自己的面具之后,那个人心底是正是邪,是悲是善,是绵羊还是野兽,方能判断。
只是,当一个人心中自有了必须誓死守护的人事之后,自然就会变得强大起来,同时也会脆弱的不堪一击。
在历史交替之间,一个小人物的死或许轻如鸿毛,然而作为一名先驱者为后辈开启的新时代之门却已成了一道不可逆阻的光芒,注定要汇集那来自四方的微弱之光,然后成为一股冲觉网罗卷席黑暗的力量,撬动着深深植根于古朽的旧体制,试图将其连根拔起。
于是,吉田松阴被迫致死如一条□□,最终点燃了高杉和桂心中,早已按捺不住的反叛之火。
“......银时。”
“醒了吗...这次是昏睡了两天。有没有胃口?或者想起身活动一下?”
“......”
桂睁开沉沉的双眼,久久静止的看着天花板不语。
“银时......我们去长州。”
决裂的误会,各自为政的同伴,尊王攘夷至此彻底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1860(安政七年)
这前后有近一年的时间,高杉都杳无音讯,深冬的雪皑皑的漂白了那时那刻激烈的碰触,不情愿的掩藏着桂百余个夜晚艰涩的思绪,履步维艰。桂与银时为伴来到长州,凭借着自己已有的声望和睿智的交往手段,开始逐渐涉足长州外交的相关事宜。
对于银时来说,生活表面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不过是换个呼吸拥挤的地方睡觉而已,然而唯一令人在意的唯有性情转变的桂。
不可置否,一直沉睡在桂脑中的智慧犹如一夜苏醒般让他游刃在各色人间,虚伪的笑容,轻蔑的目光,流利的辞藻,谈笑间不露着一点痕迹。银时心知肚明自他们来到长州那一刻起,桂那坚毅的眼神已让他对这一切一切都无法置喙,虽然在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桂的表情会轻松些许,可在银时看来却像是埋了一枚□□,不知何时会倒数为零,炸个粉身碎骨。
“银时?这个时间还在庭院里偷喝酒,你也给我差不多点。”
已入午夜,弦月当空,桂外出一天披星而归,路过院子时兀的闻到一丝酒香,移步过去,发现银时正懒散的倚在假山旁,喝着一坛桂花酒。
“是好酒,一起喝?”银时单手提坛相邀。
“算了,明天一早我还要去见土佐藩使,我得保持头脑清——醒,喂啊!”
银时哪等桂说完就扯住他脸颊边垂下的长刘海,桂只能顺势跪了下来。
“别,别总扯我的头发,你这个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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