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住啊,撑住啊。无数个声音回响着,只要意志不倒下,就能活到明天。
兰斯洛特猜到了人们会仅保留这点最可怜的想望,他也早就做好了计划。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长城一下子亮了起来。火苗燃起的时候因为接触到了泼在柴草上的油,火势瞬间旺‖盛,很快竖起一栋生命禁止的火墙。一些已经爬上城墙的人冒险跳下来摔伤自己,另一些则被火烧着了衣服大呼小叫。战场上顿时乱了阵脚,兰斯洛特这一把火,推倒了苏格兰士兵心里最后一堵墙。
——如果非要说计划,那么这把火是兰斯洛特和高汶唯一一件计划好的事情。
特里斯坦的眼里终于也升起惊慌失措,被火光无限地放大。紧接着,惊慌消失,被狠厉取而代之,在困兽的眼睛里人们经常能看到这样的眼神。
“冲啊——”异国语言的嘶吼传入兰斯洛特的耳朵里,他盯着从墙根下疯狂地冲向自己的敌人们,握紧了出鞘的剑。红色的火焰,在绿眼睛里燃烧出陌生的神色。
胜利与否,就取决于这最后的一搏。
战斗结束时已经是半夜了。绝大多数滞留在长城以南的苏格兰士兵都战死沙场,但兰斯洛特和高汶的士兵们伤亡也不小。兰斯洛特甚至怀疑有人是活活累死的,因为他感觉自己就快了。罗兰他们赶上大部队的时候正巧是战斗最惨烈的时候,直到胜利已经稳稳落入掌中,他都心有余悸。
“这就是骑士生存的环境吗?”罗兰紧紧握着那把用布包裹住的金剑,看着横陈的尸体和河一样流淌的血水,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迷茫。
兰斯洛特有些疲惫的声音从低处传来:“别在那里感慨了,过来帮忙吧。”
罗兰低头,看见兰斯洛特跪在地上,鲜血沾了他满身满手;止血的用品已经被鲜血浸透,扔在一边。在他面前,一个年轻人腹部的伤口正在减缓流‖血的速度。他的眼睛渐渐黯淡,最后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罗兰觉得此时周围气氛的沉重让他几乎要承受不了,连忙在胸口默默画了个十字。
我年轻的战友,愿你在主的怀抱中获得永恒的安息。
第二天的清晨,在爱丁堡人看来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战火远没有逼近这里,苏格兰的心脏依然沉稳有力地跳动着。所谓波动,只体现在一些人身上而已。比如,此刻聚集在议事厅里的圣白骑士团团员们。
浅底的圆形石盘被立起悬浮在空中,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见上面投射‖出的影像。特里斯坦意气风发地出师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今天这个双眼布满血丝的、憔悴的青年人,在他圣白骑士团的同僚们眼里显得那么不真实。与之相对的,是王座上苏格兰王冷漠而讥讽的面容。
“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活着回来了,这就是安道莫尔你作为首轮进攻给我的交待吗?想用这个交差,不觉得糊弄了一点?”爱克菲洛眼里的绿色结上了一层冰似的,整个人散发出森然的气息,“圣白骑士团的诸位将军,这就是你们在拍胸脯保证旗开得胜后做出的事情!克罗斯也是,卡莱尔也是!骑士们,你们引以为傲的诚信美德呢?!”
苏格兰王冷箭一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一屋子骑士团员,大部分人在接收到它的时候都选择沉默地低头装雕塑,唯有骑士团长在低下头忍受一会儿低气压后像按捺不住了似的,猛地抬起头朝爱克菲洛看了回去。“王,您不该质疑诸位骑士的品德!骑士精神保证我们绝对忠诚,但任何人都无法保证绝对不出差错!”
爱克菲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着脸道:“谁有工夫质疑你们的品德,我现在到有点怀疑起你们的忠诚了!你们以为我在干什么,心血来‖潮的游戏?战争难道也是可以等闲视之的事情吗!如果诸位还保有一丁点军人的责任感,就给我在战斗中拿出你们的力气来!连国土和部下的生命都可以随手放弃的将军,算得上什么军人!”
这番话狠狠凌虐了一番圣白骑士团各位的自尊心,狗血淋头,掷地有声。骑士团长更是直接被打脸,此刻脸涨得通红,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爱克菲洛看都懒得再看他,对着水镜里的特里斯坦下命令:“安道莫尔,去找苏南,我再信不过你们圣白骑士团的人了。这次要是再把自己弄得像丧家之犬一样,你就找地方自尽吧。”
满是轻蔑的命令让特里斯坦心中羞愤交加,像翻涌着滔天巨浪;然而他也只能表现得谦恭平静,郑重地行礼答是。
水镜放下,爱克菲洛习惯性地掸了一下洁白的袍摆,下了逐客令:“快去干活吧,各位骑士大人们。我又不能真不用你们,太遗憾了。”
一屋子的人灰溜溜地往外走,稍微搅动了一下凝滞的空气。骑士团长混杂在人群里,嘀咕道:“瞧,这个黑魔法师终究也是要求着我们!”只是不知有意无意,他这“嘀咕”的声音有点大,都能隐约听见回音。听到他的话,有几个人流露出惊恐的神色,飞快地看了一眼爱克菲洛,又看了看骑士团长,加快脚步出去了。说话的人自己也知道闯祸了,有点心虚,侧头偷瞄了一眼王座的动静,却不见爱克菲洛有任何表示,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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