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右大臣夏野大人曾经担任贺美能帝(嵯峨天皇)的藏人,在大伴帝(淳和天皇)时升为藏人首领,因为工作认真而晋升至参议,尔后更高升为右大臣。从桓武天皇至今已侍奉过五代皇帝,是对内里事物无所不知的博学之士。在他过世前,曾透过良相大人(藤原良相)的介绍而见了面,传授不少担任藏人的知识。这里是他称赞我『很有前途』而送给我的,实在让我非常开心。」
诸兄大人今年二十五岁……千寿心想这究竟是几岁时发生的事?于是便开口问道:
「那大人他已经过世了吧。」
千寿听到清原右大人时脑中浮出疑问,是因为现在的右大臣是藤原良相大人。
「是啊,应该已经有七年之久了吧。」
诸兄大人怀念地带着有些惋惜的语气答道,从床上起身,走近靠在庭院方向的桌边。
烛火朦胧地照亮房外的阴暗庭院,隐约能看见萤火虫飞舞。虽不像河川边的数量那般多,但相当靠近门。
看着那些萤火虫,诸兄大人沉稳地开口说:
「你知道吗?千寿。据说萤火虫是人的灵魂幻化而成的。」
「是。」
千寿也跟着起身,来到盘腿坐在榻榻米旁只穿着单衣的诸兄大人身旁,轻轻地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千寿觉得萤火虫只是单纯的昆虫。但如果我死了之后想见诸兄大人一面,肯定要幻化为如此美丽的姿态现身。」
「别随便乱说话。」
诸兄大人生气回道,但又立刻回复平稳的语气继续说道:
「说的也是……人们常说那是含怨死去的人留在这世上的姿态,但怎么能够散发出如此美丽的光芒来呢?」
接着又开口问千寿:
「你有读过《楚辞》吗?」
「不,还没。」
「这样啊,要呼唤萤火虫就要吟唱《楚辞》中的〈招魂〉赋。我试着要想起诗中的句子,可是却丝毫没有头绪。」
「……莫非您想见清原右大臣大人的灵魂?」
「嗯。我很久没有来这里,总觉得非常怀念。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他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大人喔。」
「……可是如果说那是人的灵魂,这里就不是只有我们两人的秘密处所啦。」
「嗯?哈哈哈,说的是。只不过萤火虫不会把看到和听到的事情泄漏出去,所以即使我们在这里做了这样的事也不打紧。」
突然被紧紧地抱住,千寿不由得「呀」地喊出声来。
「啊,拜托您,请把床帐给围起来吧。」
「不,今晚就要让萤火虫看看我跟千寿琴瑟和鸣的恩爱模样。」
「可是如果右大臣大人也在里面该怎么办?」
「你刚刚不是说萤火虫只是昆虫而已吗?」
「但是诸兄大人您说这是人的灵魂不是吗?」
「我只是说有人这么流传罢了。喔,我抓到你啰。」
「诸兄大人您真是越来越坏啦。」
「那也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呀。你看,现在你不就摆出这种撩人的表情来了。」
「您又在开我玩笑了。」
……就这样新婚燕尔的两人,又开始嬉闹着几乎忘了时间。
这个家中麻雀虽小但仍有汤殿,也有准备诸兄大人和千寿换穿的衣物,因此隔日清晨便能如同往常从诸兄大人家中上朝般,整顿完毕后回到内里。
诸兄大人必须在「开诸门鼓」敲响的时刻回到大内里,两人离开秘密处所时天都还没亮,所以在一片黑暗中千寿仅觉得这栋宅邸的外观只是个伫立于黑暗中的阴影。当听到诸兄大人的声音说「到啰」,千寿才从打盹中醒来,感觉上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作梦一般。
隔天的午后——
在内里一隅藏人所町屋(藏人们的宿舍)诸兄大人的曹司(房间)中,将书摊在书桌上读着读着便进入梦乡的千寿,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立刻惊醒过来。他以为是诸兄大人回来了。
但在敞开的大门门口露出脸的,却是业平大人。
身为阿保亲王第五个儿子、被赐姓在原的朝臣业平大人,拥有一副举世无双的美貌,而且又有左近南将监(皇帝近卫军的将官)的武将身分。他与诸兄大人同样任职于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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