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有灵犀,清和正要放回酒盏,却是不经意的一抬头,隔着觥筹交错的人群正对上夏夷则的目光,青年显然微微一怔,随即只见清和自行又斟上半盏酒,不着痕迹的朝着自己的方向举了举手中的酒盏,夏夷则也低头去取桌上青瓷酒杯,借此掩住眼底层叠情意,待得这杯酒饮下,方才与师尊对视中溢于言表的情愫仿佛也入了喉。
不待他细品,身后的内侍上前一步凑到耳边低声提醒道:“殿下,傩舞要开始了。”
夏夷则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清和正被身旁年事已高的左相饶有兴致的询问那寻仙问道之途,诀微长老端的世外高人的隐世模样,实则内心是在想说”我太华观不收年近古稀的弟子”待他终于打发了这位左相,再抬头去看,夏夷则的身影已是遍寻不着了。
“真人——“高居于主座上的圣元帝一垂首,带着几分笑意的同清和说:“今年这驱邪傩舞的大巫,可不同于往年。”
“哦?”这驱邪傩舞清和也看过几次,虽不属道家却也颇有意趣:“往年不是皆由陛下挑选十六卫中的世家子弟,今年又能有多大变化——“
正值清和说话当口,麟德殿中央已清出一片空地,左右分置五面红鼓,中央正上方高悬一盏五色琉璃灯,灯罩绘着日月星辰,百川东流。
尚有低声交谈的朝臣,闻得一声极有力的“咚!”后,那声音也悄无声息的隐了下去,唯清和安之若素的换了个坐姿,目光饶有兴致的盯着殿内空地。
十声缓慢有力的鼓声过后,紧接一段急促鼓点愈快愈高,达至顶端后骤然平静,渐渐有琵琶数声穿插而入,随即十数位身形挺拔的青年覆着狰狞的夜叉面具步入场内。
清和此时已有几分醉意,他心中有着分寸,便不再去碰酒盏。身后的侍者机敏的奉上茶水,清和尝了一口,只觉苦的舌尖发麻,于是也不再去碰,只听这傩舞的曲乐之音。
以往那宫廷乐师的技法多是华丽繁复又多情缱绻,今年这傩舞倒颇有几分广漠长沙的豪放之意,而乐声渐起,清和眉梢于此时微微一动,道者看向殿中,原道是大巫已然入场,这傩舞便算正式开始。
大巫是这驱邪傩舞的首领,身形较群舞者略瘦,只他在场内站着,便如众星拱月,手持利刃,内里穿雪白金丝的剑袖服,外披大红色的华丽锦袍,面上所覆鬼首更为狰狞可怖。
所谓以邪驱邪,以鬼杀鬼。若是普通相貌,又怎能驱的了这除夕夜的百鬼。
而正是大巫身影出现的刹那,清和也是终于明白方才圣元帝的那句“今年傩舞与往年不同。”是为何意,虽是面具覆了整张脸,只是那身形姿态,以及那持剑的习惯,若他还认不出那持剑起舞的大巫是自己的徒弟,也真是枉为当了夏夷则十数年的师尊。
乐师见大巫已入场,平静一息的乐声再次奏起,而覆着鬼面的夏夷则手腕一翻,剑势顿起,一时踏着琵琶声挥洒纵横,乐声越快,那剑势便越发凌厉,恍如殿中又一道银炼纵横游走,灼灼烁目;而乐声放缓,他之动作也随之轻缓。
清和眼见那修长身影踏着轻缓步伐朝自己这方行了几步,这便令他看的更加清晰,夏夷则所覆面具应是阿修罗之容,却却隐隐从领口露出一点白皙脖颈。
清和唇角噙着一点笑意,见大巫身形一旋,赤色衣袂仿佛燃在空中的业火。再想想那面具下青年俊秀眉眼,想来若是褪去面具,必然俊美华丽的如同那传说中兰陵郡王。
傩舞渐至尾声,急促鼓点又起,殿内铮然一声脆响,是大巫抛掷手中利刃,接过身旁群舞者递上的弓箭,箭羽直指悬挂在大殿中央,那盏光华璀璨的五色琉璃灯,只见弓弦如满月,铮的一声钉入灯盏上方的屋梁内,箭矢尾端的红绸垂在灯罩外,沁上一层薄薄暖色。
此间最后一枚鼓点在鼓手的敲击下炸开,夏夷则从容伸手掀开鬼面,穿在白色剑袖服外的锦袍衣袖上,绣着一只巧夺天工的瑞兽麒麟,衬着青年挺拔的腰杆和俊美的面孔,竟是一股凌厉到十二分的气势。
此时鼓声已停,殿内众人却仿佛一时被傩舞所震,竟无一人出声,满殿静寂间忽闻一声掌击,只见清和自座位上站起,向圣元帝从容施了一礼道:”山人祝陛下江山万代,福泽万年。”
夏夷则此时连带身后十数位年轻的羽林郎单膝跪地,圣元帝见此只微微一笑,扶着內侍的手站起身,帝王高举一杯屠苏酒率先饮尽,随即沉声道:“驱傩——”
殿内朝臣纷纷起身,除却清和,俱都躬身一礼,齐声道:“愿陛下江山万代,福泽万年——”
众人纷纷低头之时,清和却是回头看了一眼夏夷则,而他那徒弟也极大胆的抬头看向他,仿佛殿内俱是千人一面,而你我眼中只余一人。
本朝设宴,主人家打令起舞相邀俱是常事,而夏夷则与清和两人在这年除夕傩舞中的情形,也被后世某本不知名的野史记了下来,虽是大相径庭,却也颇有意趣。
“宣和帝,擅剑法,美姿容,曾做傩舞大巫,剑舞落,人皆为之所慑;唯一道人起身赞之,而后踏云离去。”
第22章 二十一
二十一
傩舞已结,便是宴至中途,只需再等子时的烟火燃毕,这夜宴守岁便算结束。
清和坐在席上,渐渐觉出酒意上涌,面上浮出一层薄薄绯色。
而他抬头一看,御座上的圣元帝也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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