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娘?”
“我媳妇儿!”
“尊夫人是?”
“大鲵成精。”
“哦哦,恭喜!”
“成了,就这事,办妥喽!”
说完,蛟仙扭腰摆胯预备回转。
阎王将他拦下,苦着脸告求:“尊驾忒是为难下官了!”
龚忻皮笑肉不笑,一句话:“要么给我女儿,要么我拆了你阎王殿。”
话音落,人已不在,拈个闪身诀把自己给乾坤大挪移了。剩下地府一干人等彼此大眼瞪小眼,有气没地儿撒,有怨没处诉,一个个恨不能叹断奈河桥。
而回到洞府的龚忻半点不耽误,揪起正泡池子里跟虎子斗憋气的大鲵精往胳肢窝下一夹,欢欢喜喜奔了寝洞。
问他大白天干嘛,这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老妖精义正辞严回人家:“生闺女啊!”
一番云雨,好事遂成。
二、
说起自家三妹,虎子和二蛋其实是很有些余悸的,
最初的一百年,龚忻心灰意冷独锁深山,百事不问,兄弟俩却惦记着这点血脉牵连,得空便往人间跑,只远远地看见妹子,知她好是不好,求得点滴安慰。
想不到得惠于生父的修行福报,三丫头甫落生就是个富贵命格,随水而来的漂流儿,也能被书香人家抱得,悉心教养譬如亲生。待到笄年许了友朋之子婚配。夫君后官拜翰林,与她请了诰命,夫妻恩爱,子孙满堂,寿及九十而终,可说是福泽深厚了。
随后转世投去到一家江湖豪门,父亲更从三十岁起连做了十五年武林盟主,结果养个女儿巾帼不让须眉,武艺拔群,打败了门下弟子又挑落了哥哥弟弟,转回头,把亲爹的手腕都敲肿了。老头子惯着她,老怀安慰:“好好好,盟主你做,老爹退休。”
于是乎,武林盟主就坡下驴退隐江湖成为前任,领着妻子游山玩水去了,一年里有大半时间不知道人在哪里逍遥,可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这丝毫不妨碍投胎转世的三丫头为祸,啊不,是捍卫江湖秩序。
不服她年纪小十六岁当盟主的?打!
不服女子为尊的?打!
不服她武艺的?打!
不为什么就是不服要来挑战一下的?往死里打!
就这样,不出三年,三丫头就把全江湖打服了。别说没有上门叫阵的,哪怕是个叫卖的都不敢打她家门前过,生怕她闲得慌,揪住个人便威逼利诱:“朋友,绝世武功要学伐?拜师不要钱,倒贴五十两,包吃住,武林盟主一对一教学,学成后保你天下第二!”
过得几年,招门生变成了招女婿,仍旧这套词:“小郎君,倒插门做不做?不要聘礼,嫁妆七车,不逼生儿子不用考功名,武林盟主亲自暖床,一夫一妻绝不纳小,百年后齐头并葬进祖坟修大庙。”
惹得旁观二十多年的二蛋无奈扶额:“果然是三妹!”
虎子则很欣慰:“不愧是三妹!”
这样的三妹过了三百年终于要回家了,虎子禁不住拍案叫好:“这下我们就可以瞒着老头子去围攻天庭了。打死那个长胡子臭司命!”
二蛋狠狠捂住眼睛,特别惆怅。
三、
其实大鲵是龚忻硬抢回来的。
那天他正乐呵呵泡在冷水里唱山歌,虽然旁人听起来叽叽呀呀跟婴儿哭似的,可他自己觉得太美了,天籁。
正自耽,冷不防头顶罩下一捧乌云。抬头看原来不是乌云,而是个头发长到曳在脚后跟的美人。美人不爱笑,特别颐指气使,见面不说话伸手就搓他眼睛上的印记。发现搓不掉,突然又吐出蛇信一样的舌头把他舔了舔,舔完二话不说扛起来就往山下走。
从此大鲵就在山主的洞府中住了下来。
日子不可谓不好过,然而任是两位公子或者一众小妖如何解释说明,大鲵偏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前世的因缘今生来投。他只想当条趴在山溪里的大鲵,唱唱歌,修成精,然后唱更多的歌。
头一次同山主交合,人告诉他这有助于他精进修为。
于是他用比别的妖怪短一倍两倍数百年的时间修成了人身,喜滋滋地以为自己果然好运得蛟仙襄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妖生漫长定要殷勤侍奉粉身以抱。
然而龚忻才不要他粉身,他只要他的身,他的人,最好他的心也早先交付了。这人还一直唤他是丑丑。大鲵知道这是他心爱人的昵称,反正自己确实丑,用便用吧,没什么不痛快的。
不过这十年里,大鲵却觉得自己不爱听人这么唤自己了。因为听一次,莫名就想哭,心头重重的,会出神。
出了神,心绪飘啊飘,心念绕呀绕,他总经不住在心里嘀咕一些难解。龚忻会读心,听得见,便爱揶揄或者嗔怪。大鲵羞恼,捂着心口斥责:“说好不对我用这术的呐!”
龚忻垂睑乜:“那你就别老用肚子说话啊!”
“本来也不是要说给你听的。”
“这句你也没动嘴!”
大鲵噎住。
龚忻哼笑:“分明就是你自己图省事儿。”
大鲵红了脸,不肯抬头看他。
一旁的虎子突然牙疼似的嘶了声,拍拍二蛋的肩,拧眉皱鼻,意味深长道:“这话我听着忒耳熟。”
二蛋笑笑:“大哥记的比我多。”
虎子蔫坏狐笑:“我记得老头子骂我王八蛋。”
龚忻听见了,直眉瞪眼望过来,拂袖扬风把兄弟俩扫了出去。落到门外前,风里清清楚楚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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