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楼撇嘴,“那你今天回不回来?”
楚青岫面露难色,林重楼看了又激动起来:“我都回来了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嘛。楚青岫安抚着道:“我会尽量快些的!”
林重楼垂着眼睛不说话。
楚青岫转身走,没走两步给他拽回来,扣着腰拉进怀里,唇瓣给吸住,有些恶狠狠的。
“我,送你去。”也没管楚青岫同没同意就把他手中的东西给抢过来,径直往前走,走了好几步才想起自己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折回身问:“你要去哪里来着?”
屋里点的火盆用的炭是邻居送的,厨房里的辣椒和大蒜白菜是斜对面大娘匀过来的,木桶里的半斤白面是自己拿来的,还有半斤猪肉。
没有什么菜,楚青岫把肉菜都剁了,放了油盐拌成馅,面和成团,劈柴烧火——要是什么也没有年夜饭里也不能没有饺子,楚青岫还特地带了几吊铜钱来,有些散的放在灶旁,等着包饺子的时候放进去。
刚失了夫君的女子名叫葡桃,她是一个孤儿,从小给夫家养着当童养媳,那猎户箭法不错,一年到头用猎物换钱,日在过的也算是镇上不错的人家。
可偏偏猎户好赌、爱喝酒,赌钱赌输了或是喝酒喝醉了就打老婆,葡桃到了二十岁才生下这么个独苗,前面好些都是让猎户打没的。
纵然猎户对她不好,可毕竟夫君是家里的一片天,死了就跟天塌了一样,她感觉一下子就找不到活路了,于是开始寻死觅活的。
什么上吊自刎都差不多来了一番,所幸最后都给拦住了,拦下来以后她就傻了,整天窝在床上也不说话,就瞪着眼睛望着天空。
葡桃的儿子叫金宝,还是个整天拖着两行鼻涕跑的小屁孩,娘亲都傻了他连三餐都没着落,楚青岫看他可怜,每每留着他在家里吃饭,好几次那孩子都改口叫楚青岫爹爹了。
“爹爹……”楚青岫正和了面正准备包饺子,两只小黑爪扒着门框,小小脑袋探出来,金宝怯生生地喊了声。
楚青岫看到他便微微一笑,招手让他进来,他那两只爪子黑亮黑亮的,不知刚才摸过什么,楚青岫让他洗了手再过来,白的东西不许碰。
金宝摸着肚皮,眨巴着眼睛看楚青岫,细声细气地道:“爹爹,我饿了。”
“灶台上有个纸包,里面有两块酥饼,你先捡着吃——记着把手洗的!”楚青岫末了有添一句,“要叫夫子,不要叫爹爹。”
不知是是寻死觅活累了还是饿着了,葡桃看到热气腾腾的饺子的时候眼神终于活泛儿点了。
饱餐一顿后的年轻寡妇梨花带雨地和笑容温和容颜漂亮的夫子大倒苦水,每个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泪水流得停不下来,最后都扑到楚青岫怀里抽泣。
等她好不容易哭着睡过去了楚青岫把她安顿好了才从她房中出来,一出房门就给金宝给拉住了衣角。
金宝睁着两只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祈求道:“爹爹,我害怕,你给我讲故事吧。”
“要叫夫子,不能叫爹爹。”再次叮嘱,楚青岫拉着孩子的小手回屋,边走边问:“要听什么故事?”
踏入新年的那一刻,忽的窗纸上落下些阴影,像是什么簌簌在下落。
林重楼推开窗,皱眉——又下雪了!
楚青岫哄完了孩子睡觉,走到门口,怔怔地看着那纷飞的雪花,抿唇——怎么又下雪了?
将窗掩上,林重楼深吸了口气来纾解心中直沉沉的失落。
下这样的雪,该是回不来了吧?林重楼想,其实他也不赞成让楚青岫回来,下雪路滑,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他完全忘了楚青岫也是身负武功的人。
楚青岫回来他担心,不回来,他却还是忍不住失落。
轻轻叹息一声,林重楼把窗子掩了,躺床头看了会儿吴清让他看的《伤寒杂病论》,困了就把书本往脸上一掩。
不管边上的蜡烛也不管三十要守夜。
没有楚青岫在,他守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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