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不走近林重楼也明了这两个人是谁,能够自由进出盟主院的,其中一个必定是沈方琼,而另一个——
林重楼细细看了男子的眉目,几分迟疑地道:“小师弟?”
尖下巴的男子微微笑了下,颔首道:“二师兄,好久不见了。”
原本故人重逢本该喜悦,只是秦际阳如今牵扯进中原武林的杂事中,林重楼便不知道对他摆如何表情了。
“你回来了?”林重楼看了看他,忍不住问,“你回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本应该我问你才是!”沈方琼原本一脸冷凝肃着脸不说话,但林重楼这样一问他却跟忍受不住了一样怒气横生。
林重楼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神情冷冽,语气已经含了薄怒:“沈方琼,你身为武林盟堂主,盟主对你委以重任,盟中大小事都与你商量决议,可你却没有尽职尽责,累得武林盟如今受多方围攻——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我不站在这里站在哪里?”沈方琼薄唇星眸,面相上有一种凉薄的英俊,一笑起来宛若刀锋滑过薄冰,令人感到莫名的战栗。
他死死瞪着林重楼道:“我有诸多不义,但我绝对比你有资格站在这里!”
林东易听不下去,厉声斥道:“你算什么人,竟敢和我家家主相提并论,世间能与我家家主相比的人,不过只有楚盟主一人尔!”
林重楼扬起手阻了林东易下面的话,只是看着沈方琼:“我和盟主少年相识,五年同窗,我们坐同榻寝同床食同著,你又有那一点比我有资格?”
林重楼的话语里已经带着些些酸气,还有点宣告主权的意味,早从情报上看他便觉得沈方琼这个人行径颇为可疑。
他和楚青岫关系过于亲近,据说楚青岫在他生辰时送过一个玉佩给他,他从来都没有拿出来带过,后来有一次楚青岫又要送玉佩,沈方琼感到奇怪,楚青岫便说上次送的那个从来没见他带过看来他是不喜欢。
沈方琼却说那是楚青岫送的,生怕磕了碰了损伤了,故而放在床头每夜把玩。
江湖中传言他们义比金兰,林重楼这些年刻意不去关注才不知晓,要是早知,沈方琼指不定命还在不在。
每夜把玩?一想起这四个字林重楼便不由心头起火,你究竟是想要每夜把玩玉佩还是想要每夜把玩送玉佩的人?!
如此一来林重楼的言语间也就不客气,反正沈方琼见到自己那一刻就客气的打算。
瞎子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暗流汹涌针锋相对,在说什么对立一触即发是肯定的,一旁的秦际阳急忙劝道:“方琼、二师兄你们先别吵了……”
“我没有和他吵!”沈方琼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挤出这句话,“我是看不惯……”
秦际阳大声喊道:“不管他是什么人,大师兄在等他,而且……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对。这四个字恍如天雷,一下子劈得情绪激昂的沈方琼瞬间清醒过来,他抿了抿唇,侧身让开一条道,低垂着头,声音也是阴沉的:“林重楼,你进去吧。”
林重楼看情形便知道不好,皱着眉问道:“什么时间不多了?盟主他怎么了?”
“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秦际阳道,“你进去就知道了,不要等到来不及,一切都来不及……”
秦际阳的声音里带着些悲凉,令林重楼的心更是一沉,他迈开步子往里走,恨不得脚下生了一双风火轮。
“林重楼!”沈方琼在他身后喊道,“你丢下他那么多次,这一次,你要是再辜负他,我沈方琼定将你碎尸万段!”
到底是怎么了?!
林重楼带着焦虑的心情疾步往里走,走过月牙门绕过几个树影,只感觉那荷花菡萏的清香越来越浓,仿佛近在咫尺、扑面而来。
他为眼前满园随风而动的芙蕖而愣住。
曲院风荷,围栏之下,荷叶田田,碗大的花株开得亭亭,林重楼深深呼吸着风中传来的香气,只觉得心中的热气都往上涌,让他周身都忍不住微微颤动起来。
他莫名觉得喜悦,他们分隔两地却这样心有灵犀,两处芙蕖开……
定了定神,林重楼相见楚青岫的欲/望更加强烈,只是楚青岫明明触手可及了,他却反而觉得满心恐慌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寝阁,看那四合的雕花木门大开着窗下摆着一张小榻,榻前摆着小几,还有一个青色衣袂的身影卧在榻上,屈肘为枕,双腿交叠,另一只手按在一本书上。
夏夜的凉风习习,吹过青色的衣袂,让那衣角微扬,看起来像是一只蝴蝶在飞舞;吹过散在肩头榻上的如墨青丝,发丝从肩上滑落好似秋天无奈落下的片片落叶;吹过如玉的手指,让翻飞的书页在手指上阵阵浮动再缓缓落下。
林重楼慢慢走过去,垂眸注视着那张渴望了许久的容颜。和记忆里相比,楚青岫又瘦了些,双颊上的肉都薄了些,脸色更加不好,苍白如纸,眼下浮动着的幽青让林重楼为之心疼不已。
还有那双纤细的手,一捏好似就可以捏碎的手腕……
他蹲□来,看了看楚青岫手压着的那本书,摊开的书页上是,《西洲曲》。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然,西洲在何处?
你一直在等我么,青岫。轻握了那手腕,握着那只手,轻轻贴上自己的脸颊,林重楼摩挲着他的手,唇瓣微微旁移,细细地吻那葱管般的手指。
“青岫、青岫、青岫……”
林重楼轻声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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