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欢喜。
生之欢喜,为的是楚青岫能够平安无事;死之欢喜,为的是黄泉路上不再孤单寂寞,可以和最爱的人一起离开这个不能容忍他们的时间;痛之欢喜,为的是可以和最爱的人感同身受,青岫痛一分,自己也会痛一分。
自始至终,他的愿望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可以离得青岫近一些,再近一些。最终要是可以在一起当然最好,要是真的不能在一起,那葬在一起也是好的。
林重楼不由为自己的臆想而淡淡笑起来。
如果武林中人知道统率江南武林的林家家主如此志短会不会觉得很失望呢?不过,那也无所谓——他的爱是他和青岫的,本来就无关别人,别人是没有权利置喙的,虽然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权利,可他毫不在意。只是为了青岫……
“林家主,”唐千秋将楚倚歌送了出去,再踏进大堂时正正好看到他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不由有些诧异,“这种生死攸关之际,林家主为何反而显得如此高兴?”
那么明显吗?林重楼自然而然地在客座上坐下,神色淡然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信了唐门主那何必再心神不宁?左右都是等,无论我高兴与否,结局都不会改变,不是么?”
唐千秋觉得他极有意思,问道:“哦?林家主赌运真的好到如此的地步,那么肯定押宝押对了?”
“就算不对也别无选择了,既然我已尽人事,那么久听天命吧。”林重楼的声音清晰而镇定,丝毫没有因恐慌而引起的颤抖,仿佛此刻只是在谈论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一般。
“原来林家主也信命。”
“命运无常,反复难测,有人怨天有人怨命却从来都不会怨自己,而我……”我自怨自己,明明命运已将你赐予我,却是我无能为力只得与你失之交臂。
林重楼顿了顿,不再谈及这个话题,转而注视着唐千秋向来从容不迫的脸容:“唐门主,,我一直觉得唐门一脉秉承着的是一个留存的信念,你们唐门就算再厉害也都不会主动参与进武林的纷争中去,也从来没有争霸武林的野心。我对唐门虽然一直颇有偏见却也从来都不曾提防过唐门,而唐门三代以内也没有任何异动,可为何唐门主这一回会突然挟持盟主的事情来?”
唐千秋提及原因,面色微微沉了下来。他缓缓道:“原因很多,但左不过是和月琉璃有关、和我妹妹有关、和云绍渊有关……而且和你林家主也有关。”
有着宽大车厢的马车载着南北武林的两位领主在不算平坦道路上缓缓前行。为了减轻楚青岫所受的颠簸之苦,林重楼靠着车壁坐着,伸直腿,将楚青岫半个身子都抱在自己怀里,让楚青岫的头枕在自己的肚子上,楚青岫中途曾经迷迷糊糊地动过一下,伏在林重楼身上的手到处乱摸了一把,摸得林重楼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但看着楚青岫仍旧苍白的脸颊,只得瞪着自己□之处默然良久,浑身都僵硬了,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那邪火以极缓慢的速度消退下去,为了让那火下去,林重楼连金刚经都念了好几遍了。
而后几日邪念丛生,林重楼盯着下方伏在自己身上的半边俊俏脸容,目光从那微弯的眼掠过白瓷般的肤,最后落在染着淡淡樱色的唇上。他又不是柳下惠,佳人在怀还能坐怀不乱,即便是坐怀不乱,也断断不可能是楚青岫坐怀他不乱。
事实上他很乱,心乱,意乱,哪里都想乱。他想,要是等到路段平坦一点的地方,让怀中的人枕着枕头睡,自己躺下的话,面对着面,可以偷一个香么?可以吃几块豆腐么?可以……他还没想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林重楼微微一皱眉,将楚青岫在一旁安置好才掀开车帘。
月涟漪的马勒住停在车边,林重楼问道:“涟漪堂主,有什么事吗?”
月涟漪脸色阴沉着说道:“琉璃情绪不佳,我担心她脸上的伤口恶化,不如我带着她先走一步吧。”
那日在唐门,林重楼曾经向唐门门主询问唐门掳楚倚歌和月琉璃的原因,唐千秋说掳月琉璃的原因很简单了,那全是自己的妹妹一意孤行。而那些日子林重楼只听说月涟漪有来却没有见到过她,后来等唐家二小姐将月琉璃绑在火堆之上逼迫云绍渊休妻娶自己的时候月涟漪才出现。
看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烧死这种事情实在惊心动魄,林重楼隐藏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偷偷去瞟站在自己身侧的月涟漪,看她面色平静便知是早有准备。
事毕之后月涟漪也的确同他说自己是早有准备的,原来月涟漪入蜀之后就直接找上了唐千秋要人,唐千秋其实并不想和倚月楼结怨,或者说他其实并不想和任何人结怨,但为了自己的妹妹着想,也为了能让自己的妹妹彻底死心,唐千秋设计了一场火烧的戏码。
绑着月琉璃的绳子其实是可以挣断的,月琉璃所在之处的地下挖出一条地道供人逃脱,甚至在里面还有倚月楼的内应在,而月琉璃本人的身上也穿了冰丝护甲以防不测。
但最后的结果谁都没料到,他们千般思绪万般布阵,就是没想到云绍渊这一环。
当日万事俱备,只欠唐二小姐那么一烧了。如同预料中的那样,云绍渊对唐伶秋的威胁丝毫不惧,躺了企业的确点起了火。最后云绍渊却持剑往自己颈上一抹,自刎在火前,和月琉璃同生共死。
所有人几乎都给这变故吓傻了,月琉璃也是执意不肯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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