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都被父母娇养成了一群坐吃山空的废物,我一想到要天天面对他们其中某一张令人生厌的脸就浑身难受。
我靠在艾尔伦身上静了一会儿,低声道:“先去吃午饭吧。”
午餐是香草牛排搭配烤土豆,还有一大盆蔬菜浓汤。我心情不好得很明显,今天谁都不敢在我面前多言。餐厅静悄悄的,艾尔伦用餐刀把牛排切成适合入口的小块,叉起来送到我嘴边,我张口吃下,没精打采地咀嚼着。
我让艾尔伦自己先吃,顺手喝了半碗汤,就觉得吃饱了,多半是被气得没胃口。饭后艾尔伦陪我午睡,我们俩平躺在大床上,窗帘紧紧拉着,周围昏昏淡淡,有暗黄色的光影在到处滚动。
“对不起。”我看着头顶的壁画说,“我不该把对别人的情绪转移到你身上的。”
艾尔伦亲了亲我的嘴唇:“没关系。”
我闷闷地问:“艾尔伦,你开心吗?”
艾尔伦顿了一下,然后抱住我,笑着说:“能陪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
我知道他是为了哄我高兴,他明明一点都不开心。
他远离故乡和朋友,只身一人留在这偌大的领主府,每日最大的消遣就是逗白雪玩,还有一个每天都死气沉沉的糟糕恋人。雪风的人会在做任务路过梅洛斯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看他,艾尔伦不和我说,我也就当做不知道。
他是曾经拥抱过广阔山林的人,怎么会过得开心。
真巧,我也不太开心。
我的父母从小告诉我要肩负起这片土地,我每天被迫参加各种礼仪课程和社交晚会,做我应该做的事。我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却很少是我自己。
我一度觉得就这么生活好了,反正我的人民只需要一个领主,我只不过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符号,米亚是谁对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以前我觉得无所谓,现在我开始感到不甘心。遇到艾尔伦于我就像是一朵萎顿的干花被放进温水里,慢慢绽放出芳华,我心里那个声音越来越响,说我想要的不是这样。
我意识到一个真实又渺小的我被关在巨大的虚影之下,我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说着一句句违心的话来催眠自己,久而久之成了真,我竟觉得理所当然。
幸福是个奇妙的东西,以往我离它相隔万里,所以感受不到它的魅力,现在我摸到了它的一角,就越发地不满足。
我不知道把那些被我狠心丢弃的理想捡起来是否还来得及,但我确信我忍受不了当领主的生活了。
我分明可以活得轻松自在,何必因为八个不成器的废物对我亲爱的艾尔伦发火。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并且越想越觉得可行,睡意蔓延上来,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艾尔伦的轻声呢喃:“睡吧。”
有些想法一旦萌生之后就会越来越强烈,我很快按捺不住,开始新的尝试。
我把八位养尊处优的少爷送回家,并且给每个人的父母附上一份手书,表达我对他们的失望透顶。
我起初想在议事厅里面选一位德才兼备的议事官来顶替我的职位,后来想在民间寻找一个孤儿亲自教养。
最后我把这两个想法都否决了,前者势必遭到贵族们的激烈反对,毕竟我还有很多名义上的顺位继承人;而后者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我二十岁的时候接过权柄尚且手忙脚乱,不得不用狠厉的手段营造不可捉摸的表象来掩饰内里的狼狈,如果真要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恐怕那时我已经白发苍苍。
我没日没夜地想,翻遍史书,在前人漫长的足迹中找寻正确的出路。我不信这个位置迷人到所有坐上它的人都心甘情愿地当一个没有自由的奴隶。
我从快要干枯的灯光下惊喜地抬起头,揉了揉泛酸的眼睛。艾尔伦举着油灯进来,温柔地劝我去睡觉。
我口中喃喃有词:“找到了,我找到了.......”
“什么?”
“自由。真正的自由。”
几天后我召集我的智囊团们,把一张写满字迹的羊皮纸交给他们传阅。
“领主,这太令人不敢相信了。”我看见我最欣赏的大臣贝斯特捧着羊皮卷,双手剧烈颤抖,好像拿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您这是......”
我不慌不忙地伸出食指叩击着桌面,悠悠道:“你觉得可行吗?”
“......可行。”
两百年前,东陆有小国进行了一场颠覆的改革,改革后国家所有的事务和官员的任免由民众投票决定。这个国家一度欣欣向荣,最后因为别国的入侵湮灭在无尽的战火之中,窝在历史的一个偏僻角落里。
我和我的顾问们将这个制度加以改进,规定所有从中等学院毕业的平民和贵族拥有投票权,新的议事厅将通过投票重新组建,以后所有事务无需经过我,议事厅集体投票商议,同意的人数超过三分之二即可施行。
而我作为领主将保留随时插手会议决定的权力,也就是说只要我想,最高的决定权依然在我手里。
议事厅两年一换选,新的制度施行了整整三轮。我不断地进行调整和修正,直到觉得它已经可以正常运转。
一个晴朗的午后,我坐在皇后亭里吃下午茶,艾尔伦坐在我对面。
“艾尔伦,你们团还缺不缺弓箭手?箭术我有在练,上个月秋狩节你见识过的,我觉得不算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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