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亮,天幕中拉开一道耀眼的闪电。继而,“轰——”地一声响,一声惊雷划破沉静。这样毫无预兆的雷电,让李秀才吃了—惊,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张赛虎非要拉住他不可。若是知道会电闪雷鸣,就算再借给他十个担子,也不敢在树下逗留片刻。虽说是好人一生平安,虽然嘴硬地认为自己没有做亏心事,老天爷辟了谁也不会招呼上自己,可也有一句话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像他那样的读书人都有可能被诬陷为杀人犯,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这么一想,李德元害怕地拍了拍胸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幸亏刚才张赛虎拉住了他,否则说不准自各儿就会遭了什么罪儿了——最近自己的运背,是谁都有目共睹的事情。
李秀才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泥水,好容易才直起了身来。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泥浆,沾得满袍子都是。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抬了眼,刚想对张赛虎道上一声谢,却发现对方竟是一脸坏笑,明显是准备看好戏并打算借机取笑的模样。
也不能怪张赛虎坏心,谁让那蠢书生满身满脸的狼籍,直让那张清秀的面容给糟蹋得没半块地方干净。再加上那不知所措的茫然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呆到了极点。也不知怎的,看到他这副蠢样子。张赛虎觉得心情出乎意料地明朗起来,原本因被雨水淋湿而产生的郁闷和烦躁,也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伸出大手,一把搭在李秀才肩上,张赛虎痞痞地歪了歪嘴角,然后,他一使劲儿,将刚刚站稳当的他又重新压回了泥坑里。李德元一个脚软,跌了个四仰八又,一屁股坐在泥潭里,将泥水溅在了张赛虎的裤脚上。他惊地抬起头,望著面前那个抱着双手一脸坏笑的男人。他本想义正词严地职责,可转念一想,又浅浅地笑了起来。
大滴的雨水打在李秀才脸上,慢慢冲去了脸上的污渍,让那浅笑愈发清明起来。张赛虎望著他的笑容,忽然觉得开始浑身不自在,紧紧皱了眉头,将原本的痞笑换成了恼羞成怒的怒吼:“你笑什么?!不许笑!”他作势抡了抡拳头,“再笑,信不信老子揍你?!”
知他虽然嘴上说得凶狠,虽然下手有时不知分寸,却也不曾真的对自己动武,李德元的浅笑不曾淡漠。他用修长的手指拎了拎自己身上被泥水泡得看不出颜色的外衫,轻笑道:“张兄,你是否忘记了一件事?”唇畔的笑容逐渐扩大,黑亮的眸子里闪烁著笑意,“这件衫子可是你的。”
“……”张赛虎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将外套脱给了他,而刚刚硬把他压入泥水之中,顺带著也让自己惟一一件外衫毁得不成颜色。
望著张赛虎逐渐变得青白交错的脸孔,李德元幸灾乐祸地拍掌笑道:“害人终害己!古人果不欺余也。这年头报应来得真快!张兄,你莫不是在现身说法么?”
张赛虎的脸色本就是青的,在听到李秀才最后一句明显带有取笑意味的反问之后,更是如同被捻了虎须一般。不是恼火,却有著什么别的感情,将“恼羞成怒”四个字一再激烈化。只见张赛虎横了眼睛,朝著仍然坐在泥塘里的李德元扑了过去。
万万没有想到那家伙竟然会对一句嘲笑有著如此大的反应。看到那个黑影直扑在面前,李秀才一登时傻了眼,瞪大了眸子傻乎乎地看着那莽熊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将上来。
一瞬间,泥花四溅。李德元被压地躺倒在泥塘之中,背部杠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疼得他龇了牙直抽凉气。而那张赛虎也是满身的脏泥,骑坐在李秀才身上。
忽然,他僵硬了动作:自己并不是真的想揍他,却是想也没想的就这样扑了上来。压倒了这蠢书生,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是愣愣的看著身下的人时间似乎在此停滞。张赛虎一动不动,任由倾盆的雨水冲刷在自己身上。也不觉得疼,更不觉得冷,反倒是觉得面颊发热。他呆呆地望著身下那个疼得直皱眉头的家伙;雨水打在那蠢书生的面容之上,让原本清秀的面容显得更加文弱。凌乱的发丝附着在他的额上,黑发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刹那间,张赛虎只想弯下腰去,亲吻那白皙而光滑的额头,抚平那微微蹙起的眉心。事实上,他也的确弯下了腰去……
身上的重量让李德元不适,背后粗砺的路面杠在伤口之上,更是让他忍不住张了口,“嘶嘶”地吸了一口冷气。
这一声穿透缜密的雨帘,传入张赛虎的耳朵里。僵硬住了半弯的身形,他瞪大了眼睛。天!他是吃错了药发了疯还是怎么的?!他竟然想去亲吻—个男人?!
下一刻,仿佛被火烧了屁股—殷,张赛虎跳离了李德元。好像是眼睛有什么无形的鬼怪一般,他轮起了拳头四处挥打,最后,一拳打在自己的胸口上:“老子有病啊?!”
一声狂吼之后,张赛虎疼得龇牙咧嘴弯了腰:该死的!好死不死的一拳头捶在瘀青上了。
***
大雨持续了约莫半日多。当雨势终于渐渐转小并停止、太阳露出脸来的时候,两个家伙已经煞白了脸。再看看身上的状况,只能用“一塌糊涂”四个字来形容,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沉甸甸的迈不开步子,而那斑斑点点的黄泥更是让人怀疑,这两个家伙莫不是在泥塘里滚过一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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