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才没骂你呢!」他连忙摆手否认。
路戒兰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一会儿,对他漏洞百出的谎言竟然破天荒没有反击,最后像电影里像是知道些什么又像什么都不知道的黑道大哥一样走远了。
「我又不是间谍……」鞠水搓搓发毛的手臂,嘟哝一声。
「间谍?」
「吓!」鞠水吓得差点变成人。
梅根好笑地看着他。「怎么吓成这样?」
「你……你干嘛突然冒出来?吓死我了!」
「我刚才在你们对话的时候已经游到美国了你都没发现?」
「真的吗?」他真的没发现才会吓成这副德行。
「你是说到美国还是没发现?」
「你别把我当笨蛋行不行?」他翻个白眼。
「你们要出去约会?」
他瞪大眼睛。「约会?你别开玩笑了!哎哟!真是笑死我了!跟那个男人约会?真是!哈哈!哈!」最后变成干笑。
「你应该去当演员的。」表情真丰富。
「什么意思?」跟他们在一起久了都开始怀疑人性了。
「你很有天分的意思。」
他还是有点怀疑。「谢谢。」
梅根咧开嘴。「不客气。」
「你……你有什么事吗?」他的手指在胸前比了一小圈。
「游泳。」他也跟着在胸前比了一大圈。
「游泳?」他们似乎很喜欢游泳。
「是。」
「就这样?」
「不,还有。」来研究人类复杂的情感与现实的隔阂。
「还有什么?」
梅根眯起深遂的眼眸,「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鞠水愣了一下,被他直率的拒绝弄得不知如何反应,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像撞到冰山的轮船一样缓缓沉没。
鞠水从水里冒出头来,一脸委屈。「我是繁花湖的水鬼,可不是浴缸里的水鬼啊!」
路戒兰一边刷牙一边冷眼瞄他。「要怪就怪你自己。」
「怎么又怪我了?」他才是受害人吧!
「谁叫那天的晚餐偏偏是奶油意大利面?谁叫模稜偏偏那天端进去让梅根吃?谁叫梅根偏偏游到一半?谁叫你偏偏又躺在那儿睡懒觉让人家踩?害得整个池子油腻腻地得整个换过水。话说回来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鞠水委屈地抱住曲起的小腿。「我的腿都被踩瘀青了,你还落井下石?」
他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坐在浴缸边。「真是的,看看你,活像个木乃伊!把脚伸出来,我帮你换药。」
他伸出小腿放在路戒兰的大腿上。「难道梅先生讨厌我?为什么池子这么大,他偏偏就是要踩中我呢?」
他把黏在鞠水白皙修长小腿上的青丝拨掉,倾身拿过一边的敷料。「死人湖这么大,你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当替死鬼呢?害得我现在都不能泡澡了。」
「你以为我喜欢你家的浴缸?我都快变成长方形了,那么小叫我怎么睡啊?」
「我还有更小的,再抱怨让你睡鱼缸。」他握紧鞠水可盈盈一握的脚掌。
鞠水连忙漾起笑,适时抽回包扎好的脚。「这里真是太舒适了!我正想住住看这种极简风浴室呢!」
路戒兰的脸一臭。「你再露出那种笑试试看。」
他的表情一愣,缓缓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困惑。「什么样的……笑?」
「讨好。」他略开玩笑道:「你生前是怎样的性子?这么软弱,搞得像童养媳似的。」
「你胡说些什么!」他双眼一瞪,本来想开骂,眼睛却像有火一样,红通通地教他用力捂住自己的眼睛。火红里他看见一把刀向他的眼睛最深处刺过来,刀势太快他无力阻止,只能任由它剐进眼里,疼痛铺天盖地而来,他死抠着自己的眼睛,双唇已经咬破。
「鞠水!醒醒!」
他在被打一巴掌之后疲惫地睁开眼,看见一脸焦急的男人。
「你怎么了?突然拿手指挖自己的眼睛!」他的手扶住鞠水的颈项,吃惊地盯着鞠水脸上还在继续蔓延的淡紫色泪痕。
「你……也不用打这么重吧?」疼死了。
「不打你的眼睛就要废了!」他没好气道。
鞠水疲惫却平静地说:「不会的。」
他立即反应过来。「你常发作?」
「很久没有了。」
「为什么又发作了?」
他笑。「因为我又好奇了。」
「这跟你的举动又有何关系?」
「我刚死的时候,常常好奇我是谁,我记得某些片段,却忘记我大部分的人生,连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我一好奇折磨就来了,刚开始我真的痛到眼珠子都快被我自己挖出来了,所以我就学会不想了。」
湖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偶尔有人来跳湖才有新闻,湖里除了安静还是安静,几年里发生过的事一天就可以带过。鞠水空旷的脑袋忍不住会想起以前,一想眼睛就火辣辣地痛。没人陪他说话,他就跟水草说话,说一些言不及义的流水帐。例如「今天湖水很清澈,终于可以看见五指」或是「今天屋顶上又多了五颗蚬,死了两只虾」,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两句,说到没话说了,他干脆睡觉。直到路戒兰闯入他的生活,他才又开启对外界的知觉,天晓得他再次跟人类说话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
路戒兰看着他虚弱的笑容,语气软了下来。「刚才你想想起什么?」
「我想知道……我是什么样子。」
「你连自己的容貌都忘记了?」
他捧起一束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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