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分54秒。”回答没有一丝赘余,他们继续忙于手上的动作。
“猪头,哭什么?我还没死呢。”智朝我笑笑,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刻意掩饰了自己的恐惧,用言语来安慰我。我们果然都是一对大傻瓜,幸福的大傻瓜,很可能就看不到明天太阳的大傻瓜……
“放心,他们是伦敦最顶尖的炸弹拆除专家,曾经顺利拆除了1000多枚炸弹,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是么?我擦擦眼泪,不顾罗哥的阻止,走到尹智身旁,用又破又脏的衣袖擦拭着他额角不断滚下的汗。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除了摆弄老虎钳的声音便是倒记时跳转的哒哒声。我脆弱的声音被撩拨得几近崩溃,就如同在用神经演奏着帕格尼尼的魔鬼颤音。
“猪,我一直都想问你……”智抿了抿干裂的唇,声音瑟瑟的,“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他哑哑地笑着,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温情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灰头土脸的我。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寻根究底,喜欢问为什么?
我张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是啊,为什么会那么死心塌地地喜欢他。
他既不是自己的初恋,也不是最优秀的,但我却死心塌地地爱着他。我记得曾经有人说过——爱是没有因为的所以。一辈子,你能喜欢许多人,却只能爱一个。而智便是我一生拼命追逐的那个唯一了吧。
一切豁然开朗。
“没有因为,就是爱你。”我深吸一口气,咽下了流泪的冲动,“所以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和我安全地走出这里!”
“我当然是一百分愿意了。”他微微闭上了不知是被汗水还是被泪水氤氲了的眼睛,喉头轻轻动了动,说道,“猪,闭上眼。”
闭上眼睛。
“让我们想想从这里出去后,想做些什么?”
“做什么……”如同受了催眠般,在他总令我心安的声线里,陷入了对未来的憧憬。
这种感觉很奇妙,虽闭着眼,却明了心。心变得如鸟儿般轻盈。
我看到了,看到了机窗另一侧如梦若幻的流云,看到了云卷云舒,想到了阳台上的花开花落。
我的智,总喜欢精心地照料阳台上的每一盆花每一棵草;总喜欢从外边捡回流浪的狗狗,总喜欢边说“松鼠啊你减肥了”边不知节制地给校园里的松鼠喂食……
我的智,总喜欢坏坏地边叫我“猪”边吃我豆腐;总喜欢把可爱的骨头型狗食当成人间最美味的零食;总喜欢在我要哭时将肩膀借我,想睡时把怀抱给我,迷路时带我回家……
我的智,教我学会放弃,教我知道选择,教我明白——原来,爱着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啊……
“猪,我看到了,看到了……”
我微微睁开眼睛,见到智被汗浸湿的脸上挂着微妙的笑,他依旧闭着眼,梦呓般说道:“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以前你总说,菜市的菜既新鲜又便宜,去超市买还要坐公车会很麻烦。那天我会起得很早,亲吻你睡梦中的额头后,提着菜篮去最近的农贸市场买你最爱吃的菜。等你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就会看到一桌子丰盛的生日早餐了。快看看我都为你做了什么。西湖醋鱼、四喜丸子……全是你喜欢吃的,当然还有长寿面和红塘鸡蛋。呵呵。”
他龟裂的唇角挂着温暖的笑,“你知道吗?自从你那次不告而别,我每天都做西湖醋鱼,只想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回来了,开门就能吃到最喜欢的味道。可惜,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回来……不过还好,让我终究还是找到了你,我说过,你一辈子也别想从我身边逃开,一辈子、一辈子……”
他微微扬起了下颌,一条晶莹的液体顺着他被玻璃划上的脸上轻轻地慢慢地滑了下来,“等到50年过去了,我们都成了70岁的小老头,骨头缩了,脸也皱了,但我们当一起躺在葡萄架下,回忆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守的点点滴滴时,依旧会绽出年轻的笑脸。”他的眉挑了挑,带着掩饰不了的兴奋,“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朝我们这边跑过来了,他们是我们的孩子,当然是领养的。高个单眼皮的男生追逐着矮一点的秀气的小男生满园子疯跑,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喊着——猪头,你跑不过我的!他们真的很想我们耶。午后的阳光透过藤蔓,零星地照在我们不再年轻的脸上,你说,你有点冷了。是,我就拉着你的手,让你靠着我的肩膀,之后你就轻轻地睡着了……”
这是你的梦吗?
我们共同的梦。
遥远却又似乎可以看见的梦。
思绪随着梦境飘远,飘得远远的,仿佛瞬间就跨越了50年的距离,仿佛一瞬间我们就一起手拉手走向宁谧又安详的终老。
心飘远了,越来越远。远到几乎错觉已经逃离了撒旦的手心,错觉已经获得自由……
1分钟、2分钟……5分钟过去了。
突然,其中一个拆弹专家站了起来,他微微摇头着下达了令我几乎崩溃的指令——立刻疏散人群!
梦就这么碎了。
智似是没有听到,依旧闭目沉浸美梦。
梦太美,现实太残酷。
瞳孔紧缩了。
他说了什么?
“不行,不能这样子。”我上前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臂,“你们不是伦敦最顶尖的拆弹专家么?不是说好万无一失的吗?”疯子般地狠狠晃着面前这个一脸“我们已经尽力了”表情的人。这一幕,就如同手术结束后,主刀医生一脸愧疚地对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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